直到紫衣女子提着裙摆从车厢里钻出来,他勾起唇角,朝温稚京抬手。
温稚京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借着他的力稳稳下了马车后,便将手收了回来。
娄清泽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不过须臾便被他压下了。
眼前,杨家鎏金朱门巍峨耸立,飞檐翘角,门楣刻有麒麟,门外还镇守着两只石狮子,无一不彰显着宅子主人的奢华和气派。
大门旁正站着两个守门人。
温稚京看了一眼,与娄清泽一道上前。
说来也怪,也不知杨家是不是提前得知了他们要来的消息,提前派了人在门口等候。
见到他们二人上前,还未等娄清泽说话,那两个守门人便朝温稚京拱手道:“家主里面请。”
娄清泽正要自荐的话到了嘴边,愣是被噎住,他疑惑地与温稚京对视一眼,又看向那守门人:“你确定是请我们?”
守门人颔首道:“家主已在前厅恭候多时,请吧。”
说着,打开门作出请的手势。
温稚京迟疑了一下,思忖着,怕不是有诈?
娄清泽柔声宽慰:“无妨,青天白日的,他也不能对我们怎么样,许是果子行的事闹得厉害,消息传到这里了。”
温稚京点点头,但仍半信半疑,与娄清泽一道进了杨家。
大门不远处的游廊里,白衣青年危险地眯起了眼,沉声问:“他是谁?”
一旁的杨家主今早还未从温柔乡中醒来,便有人来传话,说从盛京来了位权势滔天的贵人,他不敢耽搁,忙起身招待。
精神紧绷了一早上,杨家主都快要厥过去了。
闻言,他神情还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楚殷问的是谁,忙道:“那人名叫娄清泽,与那位小娘子一样,也是树平村人,家中是做酒楼生意的,父母健在,无兄弟姊妹。”
一旁的曹内官翻起眼白瞥了他一眼,不悦道:“没眼力见的,贵人是问你,他与那位娘子的关系!”
杨家主擦了擦汗,他平日里都在忙果子行的事,那娄家与他在生意上极少往来,关于娄清泽的身世,他也只知道个大概。
至于娄清泽与那小娘子的关系,这他哪知啊!
杨家主额前冷汗津津,又不敢在楚殷面前妄言,只急得抓耳挠腮,险些跪下了。
好在青年出奇的并未为难他,只虚抬了一下手,便不再理会杨家主,转头对曹内官说:“查一查。”
曹内官恭敬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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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稚京被家仆领着往前厅去了,娄清泽紧随其后。
待快到前厅时,旁边的家仆忽然拦住娄清泽。
“主人说,只见这位娘子。”
娄清泽蹙眉强调:“在下与温娘子是一道来的,杨家主却只肯见温娘子,而将在下支开,温娘子是女子,孤男寡女的,于情于理皆是不妥,难不成,这便是杨家的待客之道?”
家仆一脸为难:“我家主人脾气不好,既说了只见这位娘子,还请郎君莫要为难小的。”
娄清泽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恼怒之意,这杨徐摆明了是个贪财好色之徒,他正要拉着温稚京的手离开,又见另一名家仆急匆匆跑来,朝娄清泽拱手道:“请二位去前厅等候。”
娄清泽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是脸色依旧差得很。温稚京抬手轻轻拍了拍他搭在她腕子上的手背,以作安抚。
家仆继续领着两人去往前厅。
此刻,厢房内。
晌午的日光刺眼又灼热,透过窗户直直落在铜镜上,将那镜框上的金色浮雕牡丹照得锐利逼人,叫人不能直视。
铜镜前,青年拿着一件雪色长袍在身前比着。
“曹陆,这件会不会太过寡淡了?”
曹内官忍俊不禁:“陛下天人之姿,这雪衫更衬得您宛如仙人,怎会寡淡呢?”
这一番夸赞可谓是由衷之言,青年面容极为俊美,精致的眉眼每一寸都恰到好处,不浓不淡,高挺的鼻梁下薄唇习惯性地微抿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冷淡疏离的凌厉之感。
尤其那双黑眸,眸光流转间不怒而威。
楚殷凝着眉,似乎依旧不满意,照了好一会儿镜子,良久,又拿了另一件月白色长袍。
“这件呢?”
曹内官毕竟没有什么审美,支支吾吾了半天,只说了句:“也好看。”
楚殷瞥了他一眼,眼中嫌弃意味十足。
他又看向旁边架子上的好几套五颜六色的衣服,眉心渐渐皱成了个‘川’字。
忽然想起娄清泽方才穿的好像也是白色,楚殷再低头看着手里的白色衣袍,顿时觉得哪哪都不顺眼。
他将手中的衣袍丢开。
须臾,再次走向那堆待选的衣服。
精挑细选了半天,楚殷最终选中了一件绛紫色交领长袍。
他站在铜镜前,满意地提着那件绛紫色长袍比在身上,薄唇勾起,露出几分愉悦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