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殷不想在温稚京面前暴露,如今她不想见他,他若出现纠缠,只会增加她的厌恶。
可当他看到,她与别的男人相依相偎,亲密无间……心底的妒火好像要将他烧成灰烬一般。
楚殷不由得回想。
曾几何时,他与她,也曾这般相拥过……
青年闻声惊醒,狼狈转身,欲悄然遁走。
娄清泽却眼尖认出了他,蓦地开口叫住了他:“杨兄!”
楚殷脚步猛地一顿。
风呼啸而过,带着潮湿的热意拂过衣角,抖落草间垂挂的露珠,那月白的衣摆顿时多了几处浅浅的水痕。
青年低着头,僵硬地转身。
分不清是嫉妒、失落、不甘,还是委屈。
转身的瞬间,黑眸已猩红一片。
温稚京听到娄清泽那声‘杨兄’,蓦地脸色大变。
她忽然挣开娄清泽的怀抱,却在下一瞬,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要将娄清泽护在身后。
她下意识的动作,深深刺痛了楚殷。
她就这么不相信他,这么担心他会像对曾经的司徒明一样,对娄清泽下手?
……
青年从树丛后走出,抬脚走来。
一步步,如同踏在温稚京的心上。
像当初在崖底,他一袭白衣,从一片尸山血海中朝她缓步走来。
对她说。
——“温稚京,过来。”
他说,他可以解释。
却在下一刻,再一次杀了她所珍视之人。
用最极致温柔的话语,骗得她好苦。
温稚京不由得握紧拳头,仿佛察觉不到疼一般,指甲深深潜入血肉里。
整个人绷成一张紧巴巴的弓。
这一次,又要故技重施了么……
娄清泽却没注意到温稚京的异样,只看着缓步走来的青年,笑道:“好巧啊,杨兄怎么在此?”
楚殷却没看他一眼,目光一直落在温稚京身上。
他径直朝温稚京走去。
越走越近。
她甚至能嗅到他身上独有的梅香。
呼吸纠缠。
见她蹙起眉心,脸上是明晃晃的抗拒和防备,楚殷看着,心中蓦地一刺。
他顿住脚步,在她面前两步远的距离站定。
青年垂下眼睫,凝着那双满是警惕的杏眸,心头的苦涩好像决堤了一般,几乎要将他淹没了。
她的防备心比以前重了不少。
楚殷知道,是因为他。
因为他一次次的欺骗……
温稚京不动声色想要后退半步,却忽然被楚殷抓住腕子。
她皱着眉心就要甩开。
娄清泽见状,亦不悦地盯着楚殷,语气中警告意味尽显:“杨兄!”
青年充耳不闻,大掌轻轻圈住那截纤细雪白的腕子,望着她的眸子,喉间酸涩得厉害。
熟悉的触感紧贴着肌肤传来,他的手好烫,像一个烧得正旺的火炉,烫得她指尖微蜷。
似是想起了曾经的种种,温稚京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却听上方落下一道极尽温柔的声音,似在安抚一般。
“你落了样东西。”
他握着她的手,不顾她的抗拒,硬将那东西塞到她掌心里。
几乎是触及那件东西的刹那,温稚京僵在原地。
她太清楚那是什么了。
他竟……如此轻易地就还给她了?
温稚京用力将玉哨握紧,怔然盯着青年孤寂的背影。
像是为了抵消她的防备,楚殷将玉哨还她之后,转身便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任何动作。
甚至至始至终未曾给过娄清泽半个眼神。
仿佛他出现,只是为了还她玉哨。
娄清泽就算再愚钝,也看出两人之间萦绕的某种微妙情愫,他抿了抿唇:“稚京与杨兄……是旧相识?”
“不是。”
马车碾着落叶渐行渐远。
楚殷从树丛中走出来,静静望着马车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车轮的轱辘声传来,才舍得转身离开。
只是下一瞬,黑暗骤然袭来。
-
意识再次清醒时,楚殷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熏得他头昏脑涨的。
他皱着眉头起身,却见一个衣着粗布衣的老翁挑开帘子走进来,他的手里还端着一碗汤药。
随着老翁进来,屋里那刺鼻的药味更重了些。
骆老嫌弃地瞥了一眼青年:“看什么看,不记得我了?”
楚殷盯着他看了半晌。
“你是……骆老?”
骆老轻哼:“还行,没烧坏脑子。”
他将汤药递过去,“喝了。”
楚殷迟疑地看着他手里的汤药,骆老见状,冷笑一声:“怎么,怕我下毒啊?”
“不是。”
见他接过汤药,骆老的脸色才好了几分。
“你说你,淋了雨就好生养着,偏要跑出去吹风,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你这么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