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段聿之、段景之和扶绫三人再次齐聚静读轩,只是这回给扶绫喝的不再是陈茶。
“姑娘昨夜说的可还作数?”段聿之问。
扶绫手上拿着一个信封,“自然。”她将里头的东西取出来递给段家兄弟看,“这两味药材请二位差人去寻吧。”
“姑娘这次不问那位好姐姐借了?”段景之问。
扶绫是真的讨厌和这种有自己的想法的人聊天。
这些人为什么不能顺着她的心意呢?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就行了吗?什么事情都要翻来覆去的试探也不嫌麻烦。
两张相似的面庞,相似的语气,真叫人厌烦。
“自然是人情用光了,如今那位姐姐消失不见,怕是我以后再有求于她都寻不着人。”
扶绫两只手撑着脑袋,嘴巴抿成一条直线,“二公子,这天玄稞我可是贱卖给你的,你怎的也开始怀疑起我了?”
段景之右手转着空荡荡的茶杯,“我的命就一条,不谨慎些万一没了怎么办?”他斜着眼睛看扶绫,又将目光转向段聿之。
也不知昨晚二人之间到底聊了些什么,竟让大哥暂时放下了对扶绫的戒心。
段聿之拿着茶壶给段景之添上茶水,“姑娘这次准备怎么治?”
扶绫坐直身子,“和上次一样,只是这次我必定将二公子体内的毒全部祛除。”她目光坚定,对上段景之的视线,“公子放心,只要你熬得过去,往后就再不是病秧子了。”
段景之挑了挑眉,轻笑一声,眼底满是疏离。“依旧是个可能要我命的法子呗。”
嗯,段家兄弟都撕开面具了。
扶绫摸着小袄上的刺绣,耐着性子说:“二公子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法子能叫你恢复如初。”她抬起头,似笑非笑的面朝着段景之说:“若是有,二公子当初怎么会冒险求我医你。”
段景之偏着头,余光里扶绫笑的很张扬,在他看来是明晃晃的讽刺。
“那是自然,还请扶绫姑娘一定要保住在下的小命啊。”
行吧,免责书屁用没有。
扶绫拿起桌上的点心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左手放在下巴边上接着碎渣。
“二位,还有什么疑问?”
段家兄弟静静坐着,也不说话,只是偶尔抬眼朝扶绫望两下。他们这样子,扶绫都要怀疑这两人能直接用心声对话,悄咪咪的骂她了。
“无事。”段聿之掏出帕子递给扶绫,“扶绫姑娘实非常人,说了谎话被揭穿了竟如此泰然自若。”
扶绫用他的帕子擦了擦手,“你们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的来历不同寻常吗?我说我师父失踪了,也没听说段家帮我去寻啊。”她将擦过手的帕子叠成四四方方的样子推到段聿之面前。“在下最讨厌这些弯弯绕绕的,我们如今没有利益冲突,那就维持着表面的和谐,不好吗?”
段家兄弟二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扶绫身上,冷峻的视线中带着审视。
“而且,我这一身医术于段家还有大用呢。”扶绫换了个坐姿,身子稍稍向后挪了一些,双手都放在椅子的扶手上。“江湖之中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朋友。公子的猜忌还是还是留在心里吧,放在明面上容易将我惹恼了,到时候就真的麻烦了。”
“姑娘势单力薄,不一定是谁麻烦。”段景之嗤笑一声,冷眼看着扶绫大放厥词。
扶绫轻挑眉头,“这句话还是叫大公子说吧,二公子不适合放狠话。”
段景之握着杯子的手忽然开始颤抖,杯中的茶水左摇右晃撒出来不少。他的面上青筋暴起,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
“景之!”段聿之连忙走过去查看段景之的症状,然后咬着牙问扶绫:“你做了什么?”
“小施惩戒。”扶绫抬起左手,两指间夹着一根头发丝一样细的银针。她的眼神中带着寒意,“我还是喜欢公子们之前的态度,以后咱们还是如从前一般吧。”
段景之捂着胸口,只觉得自己快呼吸不上来,这样濒死的感觉已经是许久没有体验过的了。
他全身都像是在被火焰炙烤,皮肉发麻,颤颤巍巍的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扶绫,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你!你!”
扶绫站起身,眼神冰冷,“解药。”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里头装这一颗白色的药丸。
解药下肚,几个呼吸的功夫段景之便恢复正常。
扶绫弯下身子,右手撑着桌子,嘴角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二公子,这就是我说的麻烦。要杀你,不过瞬息。”
“二位喜欢之前的我,还是刚才的我,自己选吧。”
话毕,扶绫扬长而去,留下段家兄弟在屋中对视一眼。
若与此女为敌,殆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