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悯之回了家便直冲父母房中,却被丫鬟告知二人都不在家,于是她只能去找几位哥哥。
她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还大赞扶绫为人仗义、行事果断、豁达大度、武艺高超……
段聿之和段景之对视一眼,也将今早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弟弟妹妹,哪成想弟弟妹妹们听了却不同他俩一个阵营。
“是你们疑心太重了。人家扶绫姑娘用了自己珍贵的人情给你求药,还贱卖,哥哥怎可如此疑心她。”段悯之摇摇头,“真是叫人心寒。她若真想害你,第一剂方子就叫你一命呜呼了。”
段景之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段悯之,“你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吗?”
段聿之说:“悯儿,人心险恶,莫要轻信。”
“可她说的有道理啊!这世道一天一个变,昔日好友成宿敌的不在少数,只要今朝有利同谋便好,何必事事都查个一清二楚。”段悯之趴在桌上,“我跟她商量好了,她等今晚爹爹和娘亲回来了便去找他们商量给我修复经脉的事情。”
两个年纪大的一看劝不住这个妹妹,只能叹一口气,齐齐朝着段星之使个眼色。
一旁的段星之坐着不说话,还是被丫鬟推了一下才回过神。“这个扶绫还真是深藏不露,原来那日真的是指点我。”他拍了下桌子,“只可惜答应了她的要求,不能再去讨教。”
段聿之算是懂了扶绫当日所说的“驯服”是什么意思了,如今弟弟妹妹可不就是叫她给驯服了吗。
待到段宗庆夫妇回了家,几个小辈就迫不及待的一起去了,翁琴素也被叫了过来。
段宗庆听闻扶绫要为女儿修复经脉,不禁眉头微皱。“悯儿,你确定她真有那样的本事?”
段悯之点点头,“她同我说了,我的经脉损伤并非没有疗愈之法,只需咱家出人来帮忙。”
“什么人?”
“此人须得是内力深厚,要熟悉七经八脉,还得是段家百分之百信得过的人。”
段宗庆沉默片刻,这样的人倒是好找。
“去叫扶绫姑娘过来。”
扶绫跟着丫鬟的脚步来到段宗庆这里。
这还是头一回没在正厅同他们议事,房中挤满了人。
“扶绫姑娘,有几成把握?”一等扶绫落座,段宗庆便直截了当的开了口。
扶绫答:“若是段家找的人靠谱,七成。”
七成,不多不少,叫人心存疑虑,却又跃跃欲试。
段宗庆问:“只有七成?”
“世间安得两全法,凡事都不可能有十足的把握。”扶绫话锋一转,“不过,段小姐的情况比二公子好得多,只要那人不出错,就算我修复不好小姐的经脉,也不会有什么生死之事。”
“所以,这事全看段家找的人行不行。”
段宗庆单手敲击这桌面,声音传遍了整间屋子。
翁琴素开口问道:“扶绫姑娘,倘若那人出了差错,悯儿又该如何呢?”
扶绫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盒中一枚丹药,“此乃阴阳续命丹。”
段悯之走到她旁边,“你身上究竟是藏了多少东西,又是银针,又是药丸的。”
她将阴阳续命丹小心翼翼地收回去,“江湖凶险,包袱多了容易遭人惦记,好东西自然就藏得隐蔽些了,还是放在自己身上最安全。”
三位长辈并未理会这点小岔子。
阴阳续命丹的名号他们都听过,魂在阴阳渡,命悬一线时,便用续命丹。
“姑娘请恕段某唐突,此丹药是真是假?”
扶绫昂着头,道:“诚信行医,不卖假药。”
“口说无凭。”段景之冷冷开口道。
段景之的水杯里溅起水花,是扶绫扔了什么东西进去。
“若有疑问,公子可要试试?”
段景之敬酒不吃吃罚酒,有今早的例子在,他还不长记性,那就别怪她吓吓人。
段景之望着杯中看似平常的茶水,再看看扶绫那张讨人厌的脸,“你当我傻?”
“好了。”段夫人出言打断,“扶绫姑娘,吾儿言语失谈,望姑娘莫要介怀。”
翁琴素问:“有了这阴阳续命丹,姑娘可能保证此事必成?”
扶绫轻轻“啧”了一声,这些人听不懂人话。
“这世上从没有十成十的事情,我能做的就是施针、用药和护法,外加上教授那人届时当如何输送内力。至于确保此事必成,不可能。倘若人不靠谱,蓄意以内力冲撞小姐经脉,就算我人在旁边,也来不及救。”
“世事无常,若段家想要一个完美的方案,恕扶绫无能。七成把握,已然是我能给出的最佳答案。”
扶绫望着众人的神色,“我能理解诸位想要十全法的心情,也请理解我作为医者的为难之处。经脉受损并非常事,在下也并非什么盖世神医。”
她叹了口气,“治与不治,从来都不是我来决定的。”
说完,房中陷入沉默。
扶绫此话不假,十全法何其难求。
段家在这些年里也尝试了许多种方法,求了不知道多少人,最终也只让孩子受了那些不该受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