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成再次没睡醒被门铃吵醒。
一脸疲惫,他发誓,要是马松那小子,他今日一定要让人知道夜色成哥四个字怎么写的。
开门,寂静,袁成立马闭上嘴,伸出五指朝后理顺头发,露出标准笑容,“你怎么来了?”
门外的阮枚忐忑不安,所有勇气一次用尽,在袁成邀请她进去时,突然害怕,想掉头就走。
“来找阿萝?”
阮枚被这句话钉在原地,扭捏着进去,“她还没起吗?”
“你先坐,我叫她起来。”
阿萝的房间是次卧,袁奶奶平日里住主卧,而袁成的房间靠近洗手间和阳台,是最小的一个。
也是离门最近的一间,所以一旦有人敲门,他立马能醒。
袁成先进洗手间照镜子,弄水把自己那头炸毛顺下去,扣出眼屎后,这时阿萝已经听到声音自己出来了。
两人一大早跑完步练完,睡回笼觉。阿萝睡觉一直保持警觉性,稍微一点动静就会醒。在袁家后,她也会立马醒,只是学会赖床,等到袁成起身后再决定自己要不要出去。
没人是来找她的。
“吃早饭了吗?”袁成洗漱完回来微笑着问。
阮枚轻点头,望向洗手间的方向,阿萝不在,她没有安全感。袁成见状去端果盘,说起那日马松从摩天轮上下来失魂落魄。
“你别有负担,谁说表白就一定要成功的,他那样儿,谁能看的上。”
阮枚不由得为马松辩解,“他挺好的,是我配不上。”
“这年代,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我觉得你挺好,善良孝顺,美丽大方。”他压低声音,“能让阿萝诚心以待的,肯定各方面都是这个。”
袁成伸出大拇指,阮枚终于放松,露出今日的第一个笑容。
阿萝用水扑了下脸就出来,没擦干,脸上的水往下滴,她粗暴一抹,只坐下,阮枚心就沉静下来。转向袁成,问,“你那日的话是什么意思?”
“哪句?”袁成露出八颗牙齿,削了一个苹果,递给阿萝一块,给阮枚一块。
女孩没接,急切的说,“说杨志那句。”
袁成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正色道,“你关心吗?”
他反问道,“我向你打听过杨志,不过你跟他似乎不熟。可能你不信任我,阿萝也在这儿,我们开诚布公的说,杨志死的那晚我在现场。”
阮枚心提起来,“你知道凶手?”
“我不知道,我只能说我看到了一个人,他是不是凶手,得由警方确定,得靠证据。”袁成认真起来有定海神针的作用,尤其是跟人面对面时,会让人放松戒心。
“现在案子进入瓶颈,没有证据就抓不了人,我想问,你到底跟杨志什么关系,能提供可靠线索给我们吗?”
“你是卧底吗?”阮枚试探,望向对面单人沙发上的阿萝。
那么厉害的人,她只能想到警方。
“不是,但我们与警方目标一致。”
阮枚右手搭着左手,紧张的用力,手背发红。
“不用怕。”阿萝突然开口,阮枚鼻头一酸,防线崩塌。
“我认识他,他是我在夜色唯一的朋友。我们来往很隐蔽,夜色基本没人怀疑,没人发现。其实我小时候有个弟弟的,两岁的时候夭折,如果长大,就跟杨志差不多大。”阮枚开口谈起那个男孩。
“他叫我姐姐的时候,我就突然觉得,他就是我弟弟,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我不想当她姐姐。”阿萝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阮枚却一下子明白她的意思。
阿萝在说她和她的妹妹。
“为什么?她不是很可爱吗?”
“我连自己都无法保全。”阿萝说,她不愿意给一个小女孩希望。
小时候阿影每次蹭过来时,她都很冷硬的拒绝阿影的靠近,雷霆说她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她自己也曾那么觉得。
什么时候她才开始对阿影和声悦色的,得到十岁,她们亲近,中间花了五年时间。
“我不一样,虽然我活着也挺困难的,可是如果有一个人可以抱团取暖,我就情不自禁的靠过去。明明自己也帮不了他。”
袁成在一旁静静的听。
“夜色后门有个垃圾场,那里恶臭的很,却成为我们的秘密基地,因为臭,所以其他人都不敢靠近,我还在那里吃过东西。别人吃不下,我却可以,杨志也可以,因为我们都在类似的环境中生活过。他刚来做门童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他,姐妹们讨论来了一个帅气弟弟。我有一回进门的时候不小心撞掉他的手机,看到他原来也喜欢命理学,还在同一个论坛里。于是我经常在论坛里看他发的帖子,甚至找他帮我妈妈算命。可他说我妈命不久矣,让我很生气。”
后来杨志被人投诉,被客人打,小男孩倔强,不愿屈服,阮枚心生怜意,又跑去安慰他。真正两人碰面是在杨志已经进三楼做服务生后,他被人性骚扰,一个人跑到垃圾场那里舔舐伤口。
这是两人熟悉起来的契机,阮枚讲述自己的经历,告诉他如何保护自己。
甚至劝他,“你不适合这里,早点回家吧。”
杨志倔强的摇头,“我不能走。”
“为什么?”
他沉默不言。
那时她才知道,杨志来夜色是有目的的。
只是他不肯说,阮枚也无法知道。
“他长得那么好,又在三楼那样的地方,怎么可能独善其身。他忍受着骚扰,坚持着原则,艰难的活着,就这样,还不忘帮我照顾我妈。”
杨志真的很乖,任谁看了都喜欢。
她妈妈糊涂时直接将其当做自己儿子,他也应着,笑嘻嘻的给母亲一个念想。
“后来有个贵人看上他,没人敢再打他的主意,那个人不像其他客人,文质彬彬,长相帅气,对他也很好。可惜杨志不喜欢男人。”
“是他吗?”袁成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
阮枚仔细分辨,回想,“好像是,我没见过这人,只听杨志描述过,跟这人的感觉很相似。”
竟然没见过权一正。
“哦,还有听说连江哥都对他客客气气。”阮枚回忆,“他明明不喜欢那人,后来又假意臣服,逢场作戏,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然后呢?”
“然后……”阮枚微微一笑,梳发的手停下,恍惚两秒,“后来他就失踪了。”
阮枚不敢光明正大的打听,只敢偷偷的在夜色里有意无意的提起杨志,可无人在意,像是夜色里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个人一般。
“我太害怕了。”阮枚说,她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母亲,不敢冒险,只能等待着消息,没想到等到的是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