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禹调侃了一嘴,“怎么不对我说点什么。”
“对你无话可说。”何熙表情欠欠地摇摇头。
何熙带来的海鲜品质都很好,陈禹坐在白闵京旁边,看着他正笨拙地处理螃蟹腿,手很自然地接过螃蟹,动作熟练地剔出肉,放在他碗里,白闵京也很自然地接受了。
陈禹做这一切完全是身体本能反应,他甚至自己都没意识到做了什么。
上辈子的白闵京对吃食很挑,不吃需要剥壳剥皮的食物,不吃辛辣油腻的,不吃蒜葱香菜等刺激味道重的食物……这也不吃,那也不吃,陈禹总怀疑他是不是吃露水长大的仙女,挑食的那么严重。
和白闵京在一起后,陈禹心疼他过于清瘦的身体,总是想方设法的让他多吃点,需要剥皮薄壳之类的都会帮他剥好放在碗里,也会帮他把葱姜蒜挑出来哄着他吃,白闵京虽然依旧面露嫌色,但基本上都会乖乖吃了。
那时候陈禹心里好笑地想,自己大概是养了一个祖宗,大小姐一般的祖宗。
后面他才知道,其实白闵京不是所谓的挑食,他只是单纯的对食物没有欲望,之所以表现出来挑事的毛病,只是享受陈禹对他的疼爱,就好像这样,他才能察觉出一丝属于陈禹的爱。
可惜等到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白闵京已经死了。
可有些习惯做的久了,身体成了一种机制,并非是一夕之间就可以改掉的。
何熙呦呦几声,表情戏谑:“哎呦陈禹,这么贴心,怎么我就没有这个待遇?”
陈禹被她打趣,才缓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表情僵硬了一瞬,很快又笑起来,“行啊,告诉我,你想让我给你剥哪个,我给你剥的干干净净的。”
何熙眯着眼笑,“我可不敢。”
白闵京默默地吃着陈禹剥好的蟹肉,没说话。
他有点开心,长而翘的睫毛便忍不住地颤了颤。
陈希尔眼神带着探究的意味在两个人身上转个不停。
吃完饭几个人就要各回各家,陈禹问陈希尔明天还要不要去他公寓。
陈希尔摇摇头,“明天我要去看猫,我先走了,姑姑打电话催我回家了,哦对了,姑姑说让你改天去她家吃饭。”
“知道了。”
何熙喝了一点酒在店里的休息室睡了,店里就他们两个人。
有陈希尔和何熙在,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过话,突然一下子店里就他们两个人,气氛莫名安静了下来。
陈禹去关掉了店里的灯,和他走到外面,和他道别:“回去好好休息,再见。”
白闵京提拉着书包带子,他其实不太想回去,他还想和陈禹多待一会,陈禹疏离决绝的道别让他有些不开心。
“你没有其他想说的吗?”白闵京眸光直直地凝视陈禹。
陈禹越来越摸不清白闵京的脑回路,拧了一下眉,“我……应该要说什么吗?”
白闵京:“……”
其实他也不知道想让陈禹说什么。
说什么都好,就是别说道别的话。
但这些话白闵京也说不出口。
他又拧巴了起来,书包带子被他攥的很紧,五官线条冷淡而僵硬地绷着,活像只生闷气的猫,默不作声,瞳孔冷冷,让人难以琢磨。
陈禹觉得两个人站在店门口,谁也不说话,就这么像杆子一样站着,莫名的,很搞笑。
他搜索了脑海里关于白闵京的脾性探索,然后得出一个结论。
他在生闷气。
白闵京生闷气的时候不会显于表面,大多时候就只是比平常更沉默,眉眼更阴郁,只有细细地去看他的眼睛,才能发现眼尾会往下垂,肩膀颓颓地耷着,眼眶深处装着一点潮湿。
要不怎么说他是大小姐,他连生闷气都要让人去猜。
他怎么总是在不开心?
陈禹匪夷所思,过去结婚后的日子里,白闵京一个月里有二十天都在生气,但这辈子他们又没在一起,他怎么还不开心。
他怎么比上辈子更难猜了。
大小姐脾气又进化了。
陈禹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直接走,毕竟他们两现在不是那种可以哄人安慰的关系。
但腿就是动不了。
嗯,随便说句话哄一下好了,不然他觉得白闵京能站在这里当一晚上的杆子。
陈禹动用所有脑细胞,试探性地张了张嘴:“后天见? ”
白闵京冰冷的五官线条松缓了一些,这句话似乎取悦到他了,他平静地嗯了一声,然后又静静地看着他。
这大概是哄好了吧。
陈禹心里笑了一下,白闵京有些时候其实挺好哄的。
“那我走了?”陈禹问。
白闵京突然上前,塞给了他一颗糖。
陈禹:“?”
“那天带我去处理伤口的报酬。”白闵京神色寡淡地解释。
陈禹勾起嘴角,“你怎么和以前一样,报答人的报酬就是一颗糖啊。”
就像是上辈子在医务室那样,偷偷给他留下了一颗糖。
白闵京缓缓地哦了一声,意味不明:“以前?”
陈禹:“……”
靠。
一时最快,说漏嘴了。
“随便说的,记错了。”陈禹哈哈笑了几声,朝他挥了挥手,“我走了,你路上小心。”
白闵京看着陈禹逃一样的背影,冷冷地哼了一声。
像是在虚空对某人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