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黑着,白月歌就被手臂上的剧痛折磨得睡意减半,等到她迷迷糊糊想起那枚遗失的锁灵戒时,更是抓心挠肺的睡不着。
那枚锁灵戒很可能就落在秦南徵的床下,但她今晚错过了寻找的机会。
当时,她躲在床下,正伸出手臂摸向犄角旮旯时,差点被泽鹿苑那两个族卫扎向床底的长□□穿手掌,好容易躲过了族卫,她一紧张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窗外的簌簌落雪声在寂静的夜晚被放大数倍,让她难以镇定,手臂被长枪击打的尖锐痛感也变得难以忽视。
昨晚提心吊胆的时候不觉得怎样,此时竟然痛到有些抬不起手。
白月歌摸黑刚点了灯,给自己用印灵缓解疼痛时,却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一抬头就见门窗上出现了一个提着灯走来的影子。
看样子是白厢。
这姑娘一向起得早,人又机警,大概是见她房屋内提前亮了灯,这才赶紧过来看看。
那姑娘推门进来时,白月歌正要用被褥盖住手腕,疼痛让她的动作有一丝不顺畅。
可这一瞬的异样也被白厢捕捉到,这姑娘快步走到床边跪坐在她身前。
白月歌一派无奈之色,只能放下所有掩饰,让白厢掀开了自己盖在手臂上的褥子。
窗外却又划过一道闪电,将屋子里照的亮如白昼。
白月歌雪白手臂上被长枪重击留下的瘀痕更是无所遁形。
随后就是一声引得人心脏共振的惊雷,白月歌眼前一片眩晕,被震得重重咳嗽。
这雷比火液烧棺那天的更邪性。
外头的风雪迅疾而至,窗扇被吹得哐哐作响,有几分域外冬日的诡谲——
“怎么又起风了。”白厢说着,将灯台一一燃起,又拾了些炭添进了炭盆,室内比方才更暖了几分。
白月歌复又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臂。
雪白肌肤上遍布数道又直又长的瘀痕,青黑深紫晕成一片,看起来狰狞吓人。
痕迹太明显了,一看就是被什么棍类武械重创留下的,自然也躲不过白厢的眼睛。
“怎么会受这样重的伤?”白厢的手指几乎不敢触碰到她,“是谁?”
白月歌摇摇头:“哪有人敢对我做这种事……”
白厢蹙眉愣住。
既然不是别人做的,难道又是女郎为了试药,自己动得手?
白月歌哪里会猜到她又想歪了,任她低头用冰凉的手帕为自己消肿。
白厢的确是个凡事都维护自己的侍从。事实上,这对主仆在情感上更像是亲友。
白月歌回忆起白厢的既定结局,突然觉得手臂也没那么疼了,她安慰似的说道:
“其实不怎么疼的,只是看起来吓人。你不用太担心,”
“您对自己也真下得去手!”白厢的动作更加轻柔。
“如果是为了试药,我宁愿您在我身上试。”白厢总听白荣抱怨自己是个死心眼,但她有时候觉得自家女郎比自己更甚。
“我知道女郎恨死了那些花钱撺掇菜人试药的灵君——但这不一样,我不是菜人,我是自愿的!”
“幽崤的人,都对用菜人不耻,但在龙崖,没人信我们这份好心,反而背后说我们吝啬。上次在善堂,就有人说这些话,说您表面上是来善堂义诊,其实背地里是用这里的人试药,省了买菜人的钱。”
雇佣活人试药,白月歌当然知道这部分剧情。
妖兽肆虐,除了印灵觉醒的灵君,没能觉醒的普通人,大部分都命比菜贱,不少急于求成的木灵君都选择花点钱让菜人们心甘情愿被试药、练手,借此来提升自己的能力。
贫民逐渐将试药当成了一种营生,而做这种营生的人被称作菜人。
当用活人试药、练手被明码标价,甘愿出卖自己的菜人就被物化成了一种世市面上的通货。
更有一些灵君为了省钱,会共同包养一个菜人来试药练手。
这让白月歌想到了旧时代,穷兄弟几个凑钱买一个媳妇的事……
有很多灵君甚至自诩花钱找菜人试药是一种善举,认为他们给了穷人一条赚钱活命的路。
但白月歌认为这跟善良不沾一点边。
弱势群体要靠出卖身体才能获取生存资料的现象,应该被称为剥削才对吧?
而在小说里,这种包养菜人试药的歪风邪气一直被人推崇,但幽崤白氏却极有远见,从十年前,就开始禁止菜人的交易——
并倒逼买卖菜人的豪强掮客吐出了大量钱粮土地,用于安置菜人。
禁令推行之初十分困难,如同牲畜一样被圈养得不知荣辱的菜人,习惯了躺平被奴役,不理解幽崤的家主为什么断了他们试药的生路,强制他们耕作新地。
那批被严重洗脑的菜人怨恨白氏家主断了他们来钱最容易的路,被掮客豪强一挑唆,便联合起来发起了一场不小的暴动,意在刺杀幽崤家主,白月歌的父亲。
女主林软软的父母就是参与暴动和刺杀的菜人,且在失败后双双死去。
之后,年幼的林软软就被送到了白氏专门安置孤儿的善堂。
而林软软,将失去父母的账都记在了幽崤白氏的身上。
除此之外,前半部小说里,林软软一直致力于让幽崤恢复菜人的试药交易,美其名曰,即便是贱民,也有使用自己身体赚取金钱的自由。
这种绝对的自由在白月歌看来非常胡扯。
过分向下的自由只会带来毁灭。
所以她才在评论区狂骂女主和作者——可以说她追完这本小说,就是为了看看这文的屁股能歪成什么样子。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