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歌拉着他的手臂,掀开衣袖查看,就见刚养好的皮肉上又带了新伤。
“这些都是在姜菜庄添的?”
秦南徵偏过头,将自己明显短了一大截的头发藏在了暗处:“妖兽才伤不到我,这是被门口那两个赤日营的人暗算了。”
明明知道少年欲盖弥彰,白月歌并不戳破,用木调羹挖出一块药膏,注入灵力将药性激活。
少年似乎已经被训练出了习惯,只要看她拿出药罐,就主动将自己上半身衣裳脱下。
白月歌想转到他背后去摸彩蛋,可这小子偏不让她去。
“你躲什么?”
白月歌出其不意地按住他,这才看到他那参差不齐的头发。
“嗯——你上面的头发怎么豁了一大截?”
少年还是想躲开。
“赤日营的人干的?你不是很强吗?”
“都说了是暗算,暗算!”
秦南徵很想告诉她,自己不是打不过那帮杂碎,但如果他真的使出全力教训了他们,秦东羽难保不会怀疑背后有人在给他解毒。
但这话他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白月歌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微微摇头。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别动了,等下我给你重新扎起来,先让我检查一下。”
少年见自己掩藏的头发还是被看到了,索性也不再闪躲,老老实实坐着任她动作。
有少年的配合,白月歌的彩蛋顺利触发,那些专治火灵君创伤的药膏也很快涂好。
白月歌收起药,看时辰不早,正准备起身离开,却被少年塞到手里一柄玉梳。
玉梳还带着温热,也不知在他手里攥了多久。
她这才想起,自己刚才上药时答应了他要给扎头发,于是就拉着他坐到了床榻边。
玉梳上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重明鸟和一只叫不上名字的兽类,很是漂亮。
少年的个头比白月歌现在高了一个半头还不止,他坐在榻上,白月歌都还要踮起脚才能完全环住他整个脑袋。
她解开被少年胡乱扎起的头发,因为怕弄疼他,还特意在梳子上灌注了些灵力,一下下替他将发丝打理通顺。
那只重明鸟又舒服地瘫在了秦南徵的颈窝,眼睛眯着,覆膜时不时扇动几下,像是快要睡着了。
“你在家里,也是这么给孩子梳头的吧。”
白月歌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孩子?”
“你不是说自己有好些孩子要养?”
她恍然意识到,自己在秦南徵跟前立的人设,是一个要养很多孩子的穷光蛋。
但她那句带着否认意味的话出了口,也不知秦南徵会不会起疑心。
白月歌轻咳两声。
“你说他们啊——那不是我的孩子,只是我夫君的弟弟们罢了,”她丈夫家里的确有弟弟,这话也不算说谎,“我那些小叔也都不是什么听话的孩子。”
少年弯下腰,让自己的高度更方便白月歌梳头:“我就说,你看起来跟我年纪相仿,怎会年纪小小就当娘了呢。”
白月歌干笑两声。
秦南徵却将这当成了苦笑。
“你丈夫呢?他就让你一个人赚卖命钱替他养弟弟们?”
白月歌:“你说那个男人啊?”
“一年也见不着几次。我可指望不上他……”
秦南徵不解:“那你为什么还嫁给他?你以前不知道他靠不住么?”
这世上多得是盲婚哑嫁和人心易变。
白月歌觉得秦南徵有时天真的让她张不开口去和他解释什么叫对世俗的妥协,有时他说出的话也直白到让人难堪。
她想起自己曾被迫听了无数次的话,那是丧偶式婚姻中女人惯用的遮羞布。
“他以前是不这样的。”
仿佛这么说,就能让人原谅、可怜自己曾经的错误选择。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走到了这一步。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家里现在只我一个能顶事儿的。”
秦南徵听到这里,如所有未曾经受过俗世敲打的少年少女一样,无法和这样一个女人共情,甚至还有些看不起她。
他果真轻嗤了一声:“如果我是你,我会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