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槐接过那只笋,用指尖捏着笋衣,无须多晃动,从笋芯深处的黑色粘液不断落下,滴到她的绿萝裙上。
她嫌弃地将笋一甩,掸了掸衣裙,“哥,我们去告诉父亲。这里好奇怪,到了竹林深处,还瞧不见一只食铁兽。”
往年她来穹莱山,能摸了摸食铁兽毛茸茸的脑袋,与她玩得好的几只,还会让她骑在上面,带她去穹莱山深处玩。
笋“咚”得一声,被甩在地上,粘液带着一股刺鼻的腥味流进泥土后立刻被吸收,像是土地在贪婪地吮吸。
东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根本听不见鸟啼虫鸣。这儿实在是安静得诡异,闻不到半点生气。
“确实奇怪,得通知宗门。”顾九朝狐疑地打量了四周。
竹林深处有一种莫名的寒意悄然爬到三人的身上,充斥着一股腥味。
“阿槐,拉我!”
只是顾九朝转身的间隙,忽从地下生出藤蔓,勾出了姜云玲的脚踝,泥土也在此刻变得松软,似是柔软的面团,让她直直往下陷。
事情发生得实在是太突然,顾九朝忙去牵姜云玲的手,却只能扯下她一块衣角。
“姜云铃!”
顾九朝捏着那块赤色的衣角,眼瞧着姜云玲消失在他面前。
“姜云玲......”
他立刻上前用手拨了拨姜云玲消失的地方的泥土,可方才的事情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那泥土哪还有半点柔软之意。
他,他竟然没有抓住她。
姜云铃……
“哥,我们快些去找父亲,再与小铃铛的师尊说!小铃铛她......”
眼瞧姜云铃突然消失,顾槐大惊失色。忽然有什么东西也缠住了她的小腿,她伸手去拉顾九朝,刹那间,却也被勾得不见了踪影。
竹林雾气渐浓,向顾九朝周遭侵袭浸染,愈发寒冷。
顾九朝怀中的墨色剑出鞘,将目之所及还能看得清的竹笋被顾九朝砍了个一干二净。
当笋中迸发出的黑色粘液沾染到他的衣袍时,竹林果然原地再也没有顾九朝的身影,只有浓郁又奇怪的腥味。
姜云玲一手护着怀中的小猫直直下落,一边召出霜华破。葫芦在这里似乎没了作用,她手中的霜华破一甩,与身旁的黑色岩石撞击出无限火花。
刚才他们站在穹莱山顶,这样往下掉,有缓冲她也有可能摔伤。焰翼想了想,第一次用了东方的灵力。
姜云铃的小猫忽然从她的怀中蹿了出去,她还未来得及抓住它,便掉到一块柔软的皮毛上,在上头砸出一个柔软的坑。
她一点都没有摔疼。
底下倒是亮堂,映照出焰翼巨大的猫型身影。
“咪咪好乖,短短十多日就能变这么大了,以后给我骑,好不好?”
她的灵宠这样护主,真是她的乖小猫。
姜云玲摸了摸焰翼的脑袋,使劲对他一通夸奖,亲昵地亲了亲他的脸。
焰翼金色的眼眸陡然竖成了一条线,身后的尾巴不自觉地摇了几下。
虽然在圣坦斯,触碰脸颊的礼仪并不少见,可没人敢触碰龙的。
她在亲他!
猫的本能让焰翼控制不住用耳朵去蹭她的手心,发出几声轻微的呢喃。
龙的本能让焰翼呢喃完陷入自闭。
她亲了他,她亲了他,她亲了他……她抱着他睡了十几天,现在还亲他。
姜云玲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小猫当下呆滞的表情。
她抬眸一愣,不可置信地望着目之所触。这是一座充斥着火焰的巨大城池。
锁链串成的一座座桥梁横挂在岩石上。桥下未见池水,而是冒着气泡的赤色岩浆,锁链桥上不断有黑色的身影走过,有男有女,高矮胖瘦,形形色色。
远处的锁链桥上有一老妪,身旁是一口大锅,所有路过锁链桥的身影,都要从老妪那儿讨上一碗汤,喝下才能通过。
锁链桥深处,是一座黑色的宫殿,其外台阶不计其数。那些锁链桥上的黑色身影,走过桥梁,走上一级又一级的台阶,最终往宫殿内里走去。
这是穹莱山的内部?为什么会长成这个样子,简直就像是......
东方的地狱。
方才化成巨大猫型的焰翼耗完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点儿灵力,又站回了姜云玲的肩膀上。
见到这些火,他眼眸才重新有了一丝触动。
金色的眸子深处映着熊熊火焰。如果这也是地狱,那是不是代表,他可以用那些业火。
肯曼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联系他。
他现在并没有召唤魔法的的能力,只能靠着肯曼主动联系。再不联系他,他会怀疑他的城堡是不是被米迦勒和其他的家族给一锅端了。
“小铃铛,救命!”
一声巨大的救命声从天而降,姜云玲口中念念有词,用周围长出的藤蔓接住了没有任何武器当缓冲的顾槐。
焰翼用爪子踩了踩姜云玲了肩膀,吃惊地盯着她召唤出来的这些藤蔓。
那他刚才怕她摔伤,用光了攒下的灵力,算什么。
“吓死我了小铃铛。”
顾槐在姜云玲的怀里蹭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可她一抬头,又缩回了姜云玲身旁,“这这这,这是什么地方?”
风景如画的穹莱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