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从梦收起自己的银鞭,往摇晃的榻椅上一躺,用足尖一撑,将它撑得摇摇晃晃,“三个月不见,小铃铛又厉害了。听阿玉说你打赢了天衍宗的那个小鬼,真解气啊。”
“是大师姐教得好,对不对?”
姜云玲将焰翼从三角梅花瓣中捞了起来,乖巧地坐在姜从梦身边,就像小时候一样。
“乖云玲。”
姜从梦一笑,将留在姜云玲脸上的口脂轻轻擦干净。
姜云玲被晓枫月捡来,却是跟着姜从梦姓。
婴孩时晓枫月尚能照顾,等姜云玲渐渐有些大了,晓枫月就将她交给了姜从梦管。
小姜云玲学会说话的第一句话,便是软软糯糯地喊了一声“大师姐”。待姜云玲学会了走路,日日跟在姜从梦的身后追着她。
姜从梦下山带姜云玲玩,遇到从前的追求者,她就会抱起姜云玲,声音戚戚,“我也很舍不得你,可,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你还是走吧。”
小姜云玲喜欢被大师姐抱着,搂着姜从梦的脖子,如小鸡啄米般认真地点头。
大师姐会给她买搅搅糖,带她吃甜甜的点心,冰凉的酥酪,她更喜欢跟着大师姐了。
等姜云玲长到六七岁,便被晓枫月一块带去斗法,也认认人,让她交交朋友。可其他宗门的同龄小孩不喜欢姜云玲,说她灵根真差,是随便捡来的野孩子,不愿意与她一块玩。
尽管姜云玲努力地用自己微薄的灵力催发出一堆漂亮的小花给他们看,却依旧受到了冷嘲热讽。
“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话种花能飞升的。”
“姜云玲,日后随着宗门去捉妖驱鬼,你也要变朵花给要鬼怪们看吗?”
姜云玲不理解,明明宗门里所有的师兄师姐们都喜欢她种的花。既然不和她玩,那她就自己玩。
可那些宗门的小孩却依旧要招惹她。直至有人说出“破烂宗门当然要捡一堆破烂小孩咯”,姜云玲很生气,第一次催发出藤蔓,拿藤蔓捆了他,与他扭打起来。
师尊的确喜欢捡小孩,姜云玲不是他捡的第一个。他捡狐狸,捡濒死的,捡妖怪嘴边的......听雪宗是比不得其他宗大,但不是破烂宗门。她不是破烂小孩,师兄师姐们也不是。
姜云玲的藤蔓灵力微薄,打不过他,最终被自己被打了一顿。她又怕师兄师姐们担心,偷偷躲起来。
姜从梦是在河边找到的扔石头发呆的姜云玲。
“大师姐,我的灵根太差,给听雪宗丢脸。”这是姜云玲开口的第一句话。
“灵根是天生的,小铃铛才六岁就觉得自己差了。”
姜从梦帮姜云玲擦干净满是泪痕的脸,“他们瞎说的,小铃铛种的花很漂亮,催发的西瓜第一甜。”
“可我只会种花种瓜,大师姐打架好厉害,师尊生气时水会结冰,三师兄生气时还会冒火,我不会......”
姜云玲擦了擦眼泪,怒狠狠道,“要是能和你们一样厉害,我今天一定能打过他,叫他说听雪宗坏话!”
“小铃铛想打架啊。”
姜从梦轻轻点了点她的脑袋,将自己的银鞭分出一半,变作手链套到她手上,“那师姐教你好不好......不过,小铃铛的灵根并不差。不同的灵根修的道不同,师尊不是说过,诸子百家,皆可入道。不哭了,变朵小花给师姐看看。”
姜云玲忍住眼泪,从指尖生出一朵粉色小花。
自那以后,姜云玲日日跟着姜从梦学剑法。姜从梦用银鞭,她就用链剑,虽柔软但灵活,也能爆发无限的力量......她非常努力,用敏捷的剑法,弥补不同灵根的产生的空缺。
待剑法小成,她挖空半个西瓜,刻出眼睛鼻子套在头上,在一个夜里将那个说听雪宗坏话的小子狠狠教训了一顿。
那小子至今都在与同门说,小时候有个成精的西瓜在夜里给他暴揍一顿,弄得他如今见到西瓜就瑟瑟发抖。
“想看小铃铛变小花了,变一朵给大师姐看看。”
姜从梦半眯着眼,握在榻椅上晃来晃去,嘴里哼着调子,“还是家里舒服,在这一躺,我都快睡着了。”
“无聊。”
一朵艳丽的芍药被轻轻放到姜从梦身边,“既然回来了,就在听雪宗多呆一阵。”
“自然,赶我走我都不走。”
姜从梦将芍药放在手心把玩,用鼻尖嗅了嗅,“小铃铛我与你说猫这种生物,真是太可怕了,简直是不眠不休。”
“哪里可怕。”
姜云玲抱着焰翼反驳,“小猫最可爱了。”
“师姐在说双修,你在说什么?”
姜从梦轻笑一声,“罢了,你都将霜华破送给它了,做灵宠也挺好。”
“那当然是灵宠,它还不会那么早化形的。”
姜云玲的指尖轻触过焰翼脖颈里的铃铛,“它也很喜欢。”
焰翼撇过脑袋,银铃铛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细响。
没有的事。
什么是双修?
他的脑中产生疑惑,双修会让猫变得可怕吗。
“就是有一点很奇怪,我明明封住了里头的铛簧,不至于它整天受‘叮叮当当’的声音影响。”
姜云玲的心中升起一丝好奇,这是她自穹莱山回来以后就不解的问题,“可这铃铛就会偶尔发出些声音,就像现在。”
“噢哟。”
被放在地上焰翼正努力地抓玩追在姜云玲手中树藤上的孔雀翎。
龙怎么可以玩羽毛!可恶的猫体。
焰翼一边咬牙切齿,一边伸出爪子。
姜从梦从榻椅上起身,盯了焰翼榻椅旁来回奔跑的焰翼半晌,忽然笑得不明所以。
“霜华破是合欢宗的圣物。心里有感应就会响啊,你说是吧。灵......宠,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