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莹语气间全是关心,甚至是要劝她切勿莽撞行事。
樊玉清自然听说了他的风评,只是千莹深居闺阁,自小身子孱弱,不似其他将军的女儿,能够上阵杀敌,为何也表现的如此惧怕他?
难不成千莹也被他‘教导’过?
“他什么?”
“我哥哥是他手下的将领,我听他与父亲说起,承垣王残忍无比,将人的脑袋当做球踢,甚至是——”沈千莹脑海中瞬时涌出了些画面,有被吓到,“甚至将其刺入铁枪置于城楼上做灯笼。”
樊玉清身子颤栗两下,她这是惹着活阎罗了?
“但是,他从来不会为难妇孺。”
沈千莹将哥哥的话一字不差的传给了樊玉清。
是吗?
她的母亲就是妇人,他还不是用一把匕首了结了母亲。
还是说,他没有将母亲的头颅挂于城墙上做灯笼,便是最大的恩典了?
樊玉清对他愈发的恨意,眼底刀人的意味明显。
“玉清,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当日那一箭留下遗症了?”
“没事,我只是替那些人惋惜罢了。”
沈千莹轻呼一口气,“其实,承垣王虽然手段残忍了些,可那些人到底是敌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最不好过的人理应是他的侧妃——”
他还有侧妃?
这样的人就该孤独终老,妻离子散才对,否则都对不起各路亡灵。
樊玉清听着沈千莹娓娓道来——
“所以玉清,一个连自己枕边人都残忍对待的人,你不该惹他的,万一他勃然大怒,你是承受不住的!”
沈千莹句句诛心,樊玉清才知道自己惹了位什么的人物,自己的杀母仇人是多么恶劣的人。
她的耳边尽是承垣王的侧妃经受三天三夜不间断折磨的回荡声,他的侧妃次次自杀,次次得救;受辱受挫,却欲死不能,如此痛不欲生,真的不会将人逼疯吗?
如若她在承垣王面前犯了错,是否也会被关入炼狱,面对他口中所说的‘教导’呢。
大仇未报,她却已被吓破了胆子——
如果她知道了他的把柄,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樊玉清心中一紧,轻轻地咽了口唾液,她该怎么办?
“千莹,这些都是你哥哥告诉你的?”
千莹的哥哥于承垣王的麾下做事,如若是,那便是真的,她又跟以卵击石有什么区别。
“不是——”
樊玉清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果然传言不能全信。
“我恰巧听到的,因此,我还做过好几日噩梦,每每都被吓醒。”
沈千莹一句话掰成两瓣说,实在是拿捏住了樊玉清胆小的心理。
‘啪——’
桌上的薏仁甜汤霎间洒碎落地。
“他不是善待妇孺吗?他的侧妃不是女人吗?依我看,他就是道貌岸然,没有人心的狗东西。”
樊玉清向来文文矩矩,知书达礼,从未大声吵嚷过,如今这一嗓子着实吓到了身侧的沈千莹。
“玉清,你小点声,当心隔墙有耳,林姩姩得知你赐婚一事,正在闹脾气呢,若是被她知道你这样编排承垣王,你还有什么好下场。”
沈千莹好心提醒。
说起赐婚一事,最难过的莫过于她吧,可对方是自己的好朋友,她除了祝福,只有祝福。
“千莹,我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最担心的便是我母亲,往后的日子你要多陪陪我母亲——”
她想到今日离开御春亭,承垣王喊住她时,笑的丑恶,言语刺骨的说着来日方长,她便后怕。
“你胡说什么呢,你可是皇嫡子的王妃,赐婚圣旨如今满城皆知,碍于皇室名声,皇上都不会放于你不管的。”
沈千莹瞧着她吓破了胆子,给予安慰。
兵者,国之大事,得兵权者,得天下;失兵权者,失江山;皇上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为了她得罪大邺的战神。
如若先帝未曾将兵权交于承垣王,想必他也不能如此为所欲为,皇上便不会忌惮着他,敬着他三分。
上一世偶然间听父亲与祖母说起,太后一党也对兵权虎视眈眈,承垣王可不是只有战场上的敌人。
她若是能够得到太后的加持,想必会事半功倍——
樊玉清瞬间柳暗花明,嘴角微扬,“千莹,你说的极是。”
沈千莹见她的面色忽喜忽悲,担心她被吓傻了,便传来僚子好生照料,不再叨扰她休息,回了自己的住处。
樊玉清心中踌躇满志,这世间最愚蠢的事,莫过于拿一尊大佛去压另一尊大佛,可她这次偏要做一回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