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玉清只听他胸腔内发出的一阵哼笑声,不知是喜悦的还是恼怒的……
她解释道:“是的,臣女是临孜王的王妃,自然需得喊您一声五皇叔。”
承垣王忽略她对这声称呼的解释,顺着樊玉清的手往下看去,瞧见她披风内露出来的穿着,微微地蹙了下眉,嗤笑道:“你倒是会‘惹人耳目’。”
不知为何,他说完这话之后,樊玉清觉得一阵凉风吹来——
她接过他的视线,低头扫了一眼扯开的披风,立马收回了抓住他衣襟的手;拢好披风后,竟有些目红耳赤,面带热意。
继而又听到旁边的众人窃窃私语,又不知在说些什么,她微微施礼后,找了个边角的位置就坐,再也不敢抬头——
好羞……
其他的贵女见她离开后,便温声细语,舞弄身姿的围到承垣王身边转悠,明面上虽知这是立春宴,可大家都明白这是承垣王的选妃宴,自然要给他留个印象。
微风吹起,却吹不乱他一丝不苟的严肃面容。
这时,她的肩膀挨了几下轻轻拍打之意,她转头看去,忽然凑过来一张让人不愿睁眼的面孔,她忍着这个贼拉发贱的脸,笑着道:“临孜王殿下。”
“好看。”这妆容令他眼前一亮。
“还是本王有眼光,只是这披风有些碍眼。”
说话间,临孜王的眼神轻轻地示意了一番,是让她取下披风之意,樊玉清无动于衷,忽然委屈起来:“殿下,臣女体弱,若是取了披风着了凉,怕是不能与殿下一起去军营操练了——”
打蛇打七寸,樊玉清这次倒是说到他心坎上去了。
“那便不取。”临孜王轻笑道。
樊玉清轻轻地吐了一口气,顿时安心下来,好在他还有点怜悯之心……能听懂人话……
皇后扶着太后入席,瞧着他俩黏如蜜饯儿似的,倒是不再将之前的谣言放于心上,太后也下意识的不去计较当日樊玉清未曾跪满两个时辰便离开的错了。
众贵女看到太后与皇后来了,便不再围绕在承垣王的身侧,问安后落座,而承垣王不曾理会她们,直接落座,自顾自的倒了杯琼浆玉露,饮了一口。
不久后,皇上来了。
宫中夜宴,舞女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轻歌曼舞,丝竹管弦不绝,殿内虽富丽堂皇,却并未强显奢靡之风。
舞台中央有位纤腰楚楚,摇曳生姿,正媚眼如丝的看着承垣王的女子,一瞥一笑好似纣王的妖妃苏妲己。
此人正是南渊候的嫡女,她的死对头,林姩姩。
樊玉清倒是没有想到,如此高傲,向来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骄纵贵女,竟也如此卖弄风姿的去惹男子的青睐,还是一位自打她进殿便没有正眼瞧她,一直顾着喝酒的活阎王。
皇上也在提醒承垣王看看这只精彩绝伦,如镜花水月般的舞蹈,可他头也不转,眼也不瞟,无动于衷——
好似这场宴会与他无关。
这时,身边的纨绔子凑到她的耳边说道:“瞧瞧这一殿貌美如花的女子,还真是便宜了五皇叔那不解风情的人。”
樊玉清心中暗暗地哏了他一口:你这解风情的人倒是想这样,可惜没有这样的机会,白白眼馋罢了。
他为何不去前面坐着?
偏偏跟她挤在角落——
看到他,樊玉清便觉得好烦,自从穿上这身令人羞耻的衣裳时,便是如此。
“哈哈哈——”
歌舞升平的大殿上忽然传来一阵笑声。
只见殿外走来一位手持长剑的白衣女子——
她披头散发,赤着脚,长剑拖地,地上生生的泛起火星子,那位白衣女子笑着走到大殿中央,笑意忽停,挥剑将大殿上的舞女赶走。
所有人都恐慌急了。
嘴上喊着:“卜月华,你个狐媚子。”
“你出来啊!”
“躲什么!”
……
太后见此,传了羽林卫,欲要将此女子擒住。
可她手上的长剑不停的舞动,令人不敢靠近——
她忽然走到林姩姩面前,欲要挥剑之时,听到她耻笑一声:“你不是她,她可是个美人……”
继而提着剑又走到沈千莹的面前,看着她衣裳险些遮不住那浑圆鼓起的胸口,忽然大笑起来,眼中还含着泪水:“如此勾人的模样,可真让人怜惜。”说话间,长剑举起——
樊玉清瞧着沈千莹有危险,第一时间冲到她的面前,将她护在身后。
那位白衣女子顿然停住手上的动作,眼神发了狠似的,血红的双眼盯着樊玉清,大声嚷道:“卜月华,你又来勾人……你又要勾走殿下的魂儿了,你个狐媚子!”
长剑骤然落下时——
原本沉默不语,目光如刃,寒眸似冰的承垣王,狠狠地将手中那盏青玉酒碗扔到了白衣女子举剑的那只手腕。
可惜还是伤到了那位‘见义勇为’的女人。
那只手腕被重力砸到往后撤退时,落下来的刀尖划伤了樊玉清的脖子,不重不轻的伤口,鲜血瞬间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