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碍事的披风,欲要扯开,这时,僚子冲过来按住樊玉清身上的披风,也未来得及顾及承垣王的身份,哭嗓道:“我们姑娘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又受伤了。”
看着那鲜红的伤痕,僚子哭的愈发厉害了。
随即,听到承垣王冷厉的声音响起:“她还没死,你嚎什么丧——”
“起开。”
僚子死死的按住姑娘身上的披风,想到姑娘那呼之欲出的春光画面,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并没有轻易地撒手,她道:“殿下,让奴婢来吧,或是吴院判……”
宫人本就误会他与姑娘,若是……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吴院判欲要上手,被承垣王犀利带刀的眼神吓了回去,吴院判在宫中几十年自然知道察言观色,伸手将‘碍事’的僚子拉了出去,还将门给关上了。
虽然碍眼的披风被承垣王扔到了一旁,但他的眼睛并没有乱看,而是专心致志的盯着那道伤痕,明明是带茧、拿刀枪棍棒的粗手,干的确是细活儿,一点也不‘野’。
上好药后,他将旁侧的锦缎被子扯到了樊玉清的身上,遮盖的异常严实,随即,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你唤僚子?”他站于台阶上,勾勾手示意僚子过去。
“这名儿倒像是个牲口的名字……晦气。”
他没由头的来了这么一句话,令僚子骤然停止了哭泣。
这个名字是她那位杀猪的赌鬼爹给起的,她出生时,家里的母牛发病似的踢了她爹一下,她也正巧这个时候啼哭起来,哭声在她的爹那里很是讨嫌,便因此借了镣蹄子取名。
她的爹大字念半边,记错了这个‘镣’字如何写,方才使了这个‘僚’字。
即便这样,可从未有人这样说过她的名字……
末雨也惊了下,殿下还从未这样取笑过毫不相干的人,尤其是毫不相干的女人。
僚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刚才好不容易咽下的哽咽声,再次响了起来,边哭边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好生照顾你家姑娘,待她痊愈后,去军营操练。”丢下这句话,他便往殿外走去,不知又记起什么,停住脚步:“你……换个名字。”
承垣王还未走到殿门,便被他那纨绔的侄子堵住了去路。
两道眼神交错碰撞,无声无息,却锋芒尽露,如两柄出鞘的利刃,互不相让。
论起狠厉,临孜王还是嫩了些,率先败下阵来。
“五皇叔,您越界了。”三分平淡,七分质问,他在语气上倒是没落下风。
“越界?在我的世界里,所有的规则由我说了算,何来的越界一说?”是轻蔑——丝毫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好像世界主宰般的气势。
“她是我的王妃,这便是越界!”临孜王的声音愈发的急促。
“等你什么时候护得了她,再来与我说闹。”承垣王轻笑一声,薄唇的一角微微上扬。
抬步离开时,临孜王拉住了他的手臂,大言不惭道:“我要与你比试,不是叔侄,而是对手,不必相让。”
如此不知好歹,末雨倒是替这位向来锦衣玉食,从未吃过苦头的临孜王捏一把汗了,大邺的战神可不是谁都能轻易打败的,至少,至今没有。
‘呵。’他不知是嗤笑还是欣慰。
是笑这个侄子口出狂言,还是欣慰这个侄子终于正经起来,打算干点人事了。
“如你的愿,到擂台来。”
暗夜涌动,擂台在点燃的篝火台中央清晰易见,映出台上两人修长的身影,谁都没有动手,先是进行眼神的‘杀戮’,两人目光相触时,身后的篝火摇曳起来,像是在为他们摇旗呐喊——
承垣王好似看透了这场比试轻而易举,一手置于身后,一手抚着身侧的鼻烟壶,以上位者悠然的姿态看着对面这位自不量力的侄子。
好胜心刚强的临孜王忍不得旁人不将他放在眼里,五皇叔也不行……
‘咚——’也不过一瞬的时间,气焰正旺的临孜王,大咧咧得横躺在那位悠然人的脚下,捂着胸口,痛感涌来。
他不死心,再次起身冲了上去,依旧是‘咚’的一声,再次……再次……
终于精疲力竭,他连手指都难以抬起。
可站似一棵松的承垣王与他形成鲜明的对比,毫发未伤,依旧保持着方才悠然的姿态,低眸嗤笑道:“空有蛮力可不行……明日去军营战训。”
“什么时候打败我,那个女人你便带回去。”
他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空旷的擂台上只剩下‘伤势惨重’的临孜王,好好的一张俊脸,现在估计连亲娘都认不出来了,他‘苟延残喘’着,眼神中透着十分的不甘心,不服输。
“尧瑢合,你定是本王的手下败将!”
他牟足了力气,攥紧拳头狠狠地垂向身侧的擂台地面——
如若退缩,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