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身侧那位自称承垣王‘死对头’的人,脚步轻盈地走到活阎罗的面前,伸手搭在他的肩上。
那人憋着已久的笑意,终究是没能忍住。
近日,他听闻尧瑢合抱着位‘勾人’的姑娘,在太后皇上面前,光明正大的出了鎏恩殿,他实在好奇极了,特意放下手上的案件,跑来军营八卦——
没成想却遇上了位有趣的姑娘。
看着尧瑢合生气且忍着愤怒的样子,他心里十有八九的明白了,他面前的这位低眉顺目,正等待暴风雨来临的姑娘,便是那位‘勾人’的姑娘。
“伯涔,听闻你又犯病了,我特意来看看你。”他好爱卖关子,又顿了顿,“但我瞧着你不像是头疾发作……面色甚好,”他又扫了眼樊玉清,“倒是像桃花……”泛滥,得了春症,话还没说完,便被承垣王肘击了下。
“你真狠!”那人说话时有些‘打情骂俏’的语气,落入樊玉清的耳中,倒有些想歪了。
她曾听民间的说书先生讲过,前朝有位举止阴柔,楚腰卫鬓的殿下,他从不迷恋女色,反而贪图男色,寝殿养了好几位‘细皮嫩肉’的妩媚男妓,夜夜歌舞升平,醉生梦死……
当时的皇帝为了断他的瘾,将其关入诏狱,塞了好些貌美如花,娇艳的女子过去,谁料想,他百般不愿,那些女子被他弄得不是伤就是死的,最后他还是不堪寂寞自尽而亡。
瞧着承垣王与那人举止亲密,语气柔和,怕不是断袖——
那人长得确实不错……樊玉清心中惊叹,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有些惶恐了。
“他是和昌郡主与闻太傅家的世子。”当樊玉清还在惊叹时,承垣王好声好气的与她介绍说道。
那他岂不是承垣王的表哥!
所以方才她舌灿莲花,满口以下犯上的胡言乱语都进了承垣王表哥的耳中……
老天爷,降个天雷劈死她吧,他俩又是……这下可说不清道不明了。
“在下闻彦之,久仰姑娘已久。”
“臣女樊玉清,给世子殿下请安。”
久仰已久?她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有什么由头值得久仰。
她倒是对他久仰已久——
前世,她对这位世子有所耳闻,他是都官司侍郎,为人谦和,从不摆官架子。
皇上为他与延尉杜长风之女,杜婉儿赐婚,他决绝写了千字拒婚书上呈紫宸殿,因为此事,他的母亲和昌郡主被气得生了一场大病……
至于后来如何,已不是她这位死去的冤魂能知道的了。
不过,他那句——琴瑟未调,恐成怨偶;与其后悔,莫若慎始①,使她记心已久,敢于抗旨,往矣心之所向,令她实属钦佩。
这样的真性情,世间也不过他一人了。
“你便是……”闻彦之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承垣王,浅笑了下——叔叔竟然对侄子的王妃如此用心,怪不得尧光祈那小子不顾一身伤,鲁莽冲动的跑到军营战训……
他若是有这般美貌的世子妃,也是不愿意被他人惦记的。
“没想到你娇小柔弱,胆子实在大的很,本世子敬佩!”闻彦之拱手,不知道嘲笑还是欣赏,颔了三次首。
“她?”承垣王嗤笑道:“她若是胆大,那这世上的人应是死光了。”
他还是依旧嘴不饶人,贬低她人不偿命啊。
“融化?本王倒可以考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作真正的‘融化’——”
这话令樊玉清想起无间天堂里有一方巨鼎,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果真还是听到了方才的话。
她见他说话时脸上带笑,好似不像往常,带了丝温暖,但又好像犹如未解冻的冰川,等待着春暖花开时节。
樊玉清我了半天,不曾组合成一句解释的话来,小脸皱在一起,都能夹死只蚊子了。
闻彦之再次憋着笑意,非要忍住似的,弄的身子一颤一颤的,惹得樊玉清微微地送给他一记讨厌的眼神。
“不用急着解释,新仇旧账到时……一起算。”承垣王眯起双眸,不知在回想着什么,语气不疾不徐,像是在运筹帷幄之中。
什么旧账?
此时,樊玉清像是被糊窗花的浆糊,糊住了脑袋,丝毫未懂他的意思——
在她仔细回想有何旧账时,承垣王派了末雨带她去负重操练。
她瞬间身子发软,这辈子除了被捂死,大概又加了累死,吓死,晕死……
待她离开后,营帐内的两个人,一个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看着手中的军务册子,另一个则是心怀鬼胎,一副兴致勃勃地样子,想着如何编排面前的这位‘抢花大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