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倏过,易地而处。
这些日子进进出出流裳阁的大夫数不胜数,每一位都摇着头,叹着气的离开。
樊玉清的母亲陆氏良贞,已经哭了七日了,如今的眼睛红肿的不像样子。
由于宫中的太医都被皇后留在了景晞殿,皇后不放人,实在抽不出一人为樊玉清持续诊治,仁帝特许了她回府修养。
醒来后,她便说不出话来了,看了好多大夫,吃了好多药,都于事无补。
她牵上母亲的手,安抚着,对着母亲轻轻地笑着,一副丝毫不担心的样子,可她越是这样,陆氏便越难过,伏在她的身上痛哭。
就樊玉清而言,这辈子还能再见到母亲,便是大吉,至于能不能开口说话,已然不重要了。
雀枝进来看到母女俩伤心至极的样子,实在心疼,为了不让气氛更加紧张,她咽下鼻腔中的酸意,轻声道:“夫人,姑娘,大人与凤姨娘来了。”
她话音未落,还不等陆氏起身,便瞧着樊保澜与凤姨娘到了屋内,她施礼问候。
樊保澜还记得那日临孜王给的提醒,起初说话还客气了些:“玉清,可好些了。”
樊玉清微微点头。
“皇上让你回来养着,那你便好好修养,旁的事先不要想了。”
樊玉清微微点头。
接下来的话,不管樊保澜说什么,她都是微微点头。
理应是她这副平淡无事的样子,惹得樊保澜气怒:“我让你谨言慎行,偃旗息鼓,而你呢,处处要出风头,承垣王是你能惹得吗?弄得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顿了顿,又道:“樊家的风水可不要坏在你的手上。”
屋内的每个人都没有料想到樊保澜会突然的发脾气,都被忽然的大声吓了一跳。
旁边站着看热闹的凤姨娘,率先反应过来,装腔作势道:“官人,小心气坏了身子,如今玉清都哑了,您再怎么说她,她也没办法回应您啊。”
樊保澜的气焰随着凤姨娘说的这几句话开始熄灭,可陆氏怎么可能任由女儿被父亲如此责骂,她心疼女儿,开口便要为女儿辩解——
“小裳向来内敛懂事,她已是皇上亲赐的王妃,还需要出什么风头,又能出什么风头,至于樊家的风水……您若是官道顺意,自然差不了……”
‘啪——’巴掌声传来。
樊保澜的气焰再次燃起。
樊玉清迅速挡在母亲面前,以防母亲再次被父亲掌锢,她看了看母亲被打的肿起来的脸颊,好生心疼,带着恨意的眼神瞬间投射到了樊保澜的身上。
“都是你教的好女儿,不听话,还敢与父亲顶嘴;你教不好女儿,如此无能,日后府内的大小事,便交于风姨娘打理,你莫要再插手!”
樊保澜被樊玉清的眼神刺痛到了,他不愿意有人反抗他,如此,才狠心的说出这些话,目的便是让她们母女俩长记性。
可这些话无疑是伤人的,是产生隔阂的伤……
满屋内,最欢心的便是凤姨娘了,她故意谦虚着,推脱着……因她料定樊保澜不会轻易收回说过的话,即使她一再拒绝。
见樊保澜没再出声,她说着让樊玉清好好休息的话,将人拉走了。
樊玉清转身抚上母亲被打的那侧脸颊,无声哭泣着,很是自责,而陆氏却笑着跟她说道:“小裳别担心,母亲没事。”
她使劲摇头,使得眼泪轻溅——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她不该鲁莽,不该冲动,更不该以卵击石。
那可怕的仇人,是她目前轻易不敢去惹得的人,即使是恨,也该小心翼翼地恨才是......
母亲只有她了,她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