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孜王前脚刚走,吴院判后脚便来了。
吴院判不愧是宫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圣手,寥寥几针,她腿上的痛意有所缓解。
他说,汤药滋补,药浴愈体,三个疗程后便能痊愈——
但是,北方的天气阴晴不定,泡药浴时水温难以恒定,保暖若是不到位,极为容易使寒气再度侵体,不仅达不到痊愈的效果,还有可能会加重病情。
这便是令吴院判最为难的因素所在。
樊玉清瞧见吴院判阴霾的脸色,于宣纸上写到:
承吴院判医术精湛,悉心诊治,玉清在此谢过,您不必担心,外祖父一家于南方所居,届时过去叨扰几日便罢。
吴院判原本神色凝重,若是医治不好他,临孜王那里确实不好交代,看到这段话,他一扫阴霾,面露喜色,颔首赞矣。
她屈膝施礼谢过,吩咐雀枝好生送吴院判出门,莫要失了礼数——
雀枝微微弯腰行礼,随后侧身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以让吴院判先行。
若大个房内,只剩樊玉清一人。
她原本不知该怎么逃避临孜王提早迎娶一事,如今她以养病为由,离他远远远的,等他玩够了,又或是与玉儿姑娘彼此相守,恩爱两不疑,到时候也就将她忘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临孜王心中的玉儿姑娘,现不知在何处……
良久后,“姑娘,您瞧谁来了。”雀枝高高兴兴地从外面进来,身后还带来了位她好久不见的朋友。
“听闻玉清姑娘近日身体欠恙,正巧轮到我休沐,特意过来瞧瞧姑娘。”末雪一身女子装束,乍看,樊玉清险些没认出来,毕竟自打认识她起便是一袭酒红色的铠甲,飒爽英气。
她长发披肩,一支玉簪挽发再无旁的首饰,身着暗红束腰裙,脚踩白色银丝靴,略施粉黛,却遮不住她眼神中的精锐之气。
樊玉清嘴唇一张一合,用口型说着,末雪二字。
雀枝见她们聊的甚欢,默默退下,吩咐芍春煮水沏茶。
“我听大哥说姑娘哑了,好生担心,不过瞧着姑娘的气色甚好,便放心了些,总归日后还能开口说话的。”
樊玉清微微点头。
“怎么没有瞧见末雨?”樊玉清伸手写道,那日她在书坊只瞧见了末风,她害怕因自己当时的冲动连累他。
如今能见到他的妹妹,自然要问上一句。
末雪的眼神微变……不过瞬间,很快她又换上了笑意,轻快地说道:“军营事务繁忙,二哥他自然要处理事务,你不知道,我大哥很笨的,所以那些细腻的事情,殿下只好交给二哥去做……”
她说谎了,二哥伤的很重,如今还在养伤呢。
说话间,她手心因紧张,不免的出了层薄汗——
听到末雪这样说,樊玉清倒是松了口气,好在没有连累他人。
“说起殿下,姑娘有所不知,那日殿下为了护着您,被刀枪割伤了,好深的口子……殿下不愿让旁人知道,自己糊弄着处理了下伤口,如今阴雨天时,背后还隐隐作痛呢……”
末雪说的声情并茂。
人果然一旦开了说谎的口子,便止不住的想要去撒谎,但这不是她本意,她只是想玉清姑娘别记恨殿下——
殿下受伤确是真的。
她说话时还特意瞧了眼樊玉清的表情,只见她微微蹙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受伤了?
他那么厉害还能受伤吗?
那日他挺拔的身躯丝毫看不出来受伤的迹象啊……
可末雪不是会撒谎的人啊。
樊玉清轻轻摇头,干嘛要想害她成哑巴的人。
即使他救了她又如何,他还是自己的仇人,这是毋庸置疑的,她除了说声感谢,只有感谢……
若是死于他刀下的人是她,如今便算一命换一命了,可那人是母亲啊!
她怎么能替母亲做决定呢。
“玉清姑娘在想什么?”见她毫无情绪,沉着眸子,末雪便问。
樊玉清含笑摇头。
末雪犹豫着,半盏茶后开口:“玉清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