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程殉从未如此流畅地使用过自己的机甲,他那些费尽心思的改装其实都没怎么派上用场,他还是在用自己最习惯的打法。就算对方击中了他,但是他感觉不到任何痛苦,他甚至感觉自己越打越有力气。
他被解放,再也无所顾忌。他越打越清醒,所有的一切都朝着他希望的节奏走下去。好像能不能逃脱对方的攻击不重要了,甚至能不能打赢对方都不重要了。他只在乎跟着那些模糊的感觉走。
只是在旁人眼中,地下室又是另一番的血腥凶残光景。大北站在一旁,依旧是保持着一副低头弯腰的毕恭毕敬姿态,似乎面前机甲相残的场景对于他而言没有任何的吸引力。子爵坐在一旁,戴着眼镜仔仔细细看着,好像是在欣赏一场不容错过的比赛,脸上露出了很满足的神情。
那具机器机甲已经快被打成一堆破烂了,那具白色机甲居然还在不停地攻击。子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怀表,白色机甲的攻击动作也在渐渐地放缓,最终完全被褪去露出一个双眼失焦的清瘦少年人形——程殉这么看起来,好像确实比军校那些五大三粗的学生要清秀好多,大北想着。
程殉没什么力气,“啪嗒”一下跪在地上,但是他用手死死撑住地面,防止自己彻底瘫倒在地。
子爵立即走上前去,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动作轻柔地把程殉搀扶起来,一脸的关切:“感觉还行吧?强化剂就是有一点不好,用完后会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程殉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在无声地表达着想自己独立往前走,但是子爵只是轻轻一拉,程殉便又靠在了子爵的身上。
“我现在就直接给你下次考核可以用的强化剂吧,你回去改装一下你的机甲,在脖颈这个位置加一个放置注射器的位置,好不好?”子爵贴着程殉的耳朵说话的时候,手也紧紧地握住程殉的腰。
程殉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喉咙里卡住了什么会让他窒息的东西一样,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不断地发出一阵阵干咳的声音。
因为咳得太用力,程殉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往前扑,他又一次跪在了地上,低着头捂着嘴好像真的吐了什么东西出来。
黏糊的血从他捂住嘴的手指缝隙中滑落,他已经用另一只手撑住地面了,但是还是有点摇摇晃晃的。
子爵从书柜上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大玻璃盒子,里面放着两只手臂粗的针管。他站在程殉面前,看上去像是程殉在他行跪拜礼。
子爵摸了摸程殉的头,把玻璃盒子递给他。
程殉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双眼通红,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子爵预想中的不甘或者害怕,他静静地看着子爵,子爵从未见过如此澄澈的眼睛,仿佛子爵下一刻就要杀死他,而他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他嘴角的血丝暴露了他此刻的不堪,但是他嘴唇微微上扬,以一种笑着的姿态双手接过了子爵手里的玻璃盒子。
我是在为自己的不择手段感到高兴吗,程殉想,我为什么要笑呢,我在笑什么呢。
下一刻,程殉就直直地朝着前面倒了下去。如果不是子爵足够靠近他,能够直接把他接到了自己的怀里,程殉手里的药可能也要随着他一并摔碎在地。
“天生的载体......他吃了药后,就像一条发疯的狗。”子爵把程殉抱起来,低头看着他,就像看什么珍贵的宝贝一样。
大北以为今天晚上程殉是不可能离开这里了。他默默退到一边,熟练地开始打扫地下室的机甲残骸,却听见子爵在叫他:“你先把他送回他自己的寝室。”
大北有点讶异,但是他还是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