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荣正烙饼呢,她抓起一摞饼正要放进包袱里,就被人踢翻了面前的炉子。
“哪里来的丐花子,跑来霸占我家的屋子!”
炉子突然被踢翻,里头的火险些打翻在身上,又莫名其妙的被人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春荣本来是又惊又怒的。
待她抬头看清对方后,却笑出了声。
“你自己才是个小乞丐呢!”
面前的小乞丐不比春荣大多少,浑身脏兮兮的,头发混着泥在头顶团成一团,脸上也不晓得抹了什么脏东西,瞧着黑乎乎一团叫人吃不下饭。
春荣顿时有了胆气,和那小乞丐推攘了起来,旁边还有几个或大或小的孩子也是乞丐模样,几个人俱是一伙的,见状也替领头那孩子帮忙。
春荣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落了下风。
“明月郎,打她!”
“揍她!揍她!”
里面屋里躺着的老爷子听到外头的动静,也着了急,忙问是怎么一回事,可惜无人理会他。
冬哥牵着阿满急匆匆跑出去瞧,两个又抹着眼泪带着一身的泥印子跑了回来,边哭边喊:“爷爷,有人在打阿姐呢!”
春荣和那个叫明月郎的男孩在地上扭打作一团,嘴里都骂骂咧咧的问候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谁也不肯饶过谁。
这是叫人找上麻烦来了。
徐老爷子一猜也是这样,他心中着急,担心孙女吃了亏,挣扎着想要出去,却从铺上摔了下来,整个人拼命往外头爬过去,心里只恨自己身子不争气。
冬哥和阿满一边哭着,一边拉着祖父的胳膊想要将他拉起来,但人小力弱只能一味的哭泣。
外头的春荣却没有老爷子想得那样吃亏,她与男孩打得不分上下,一旁原本拉偏架的那几个孩子,也不知道谁先起的头,大概是饿得厉害,腹内饥肠辘辘,打着打着竟纷纷捡起地上的病往嘴里塞。
“快吃快吃!”
一个二个都塞得两腮鼓鼓,生怕自己吃了亏。
明月郎气坏了,骂道:“你们几个没出息的,还不快来帮我,把她撵了出去,多少饼吃不得!”
春荣也急了,那些饼掉地上了,吹吹还能吃呢,现在全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乞丐们给吃了,她心中异常气恼。
那几人吃得头也不抬。
最瘦的那个癞子头说:“等她家大人出来了,还不揍死咱们,还是趁机吃些混个肚圆才是正理。”
“我都两天没吃了,先让我吃些吧。”
春荣听到屋子里弟妹的哭声,又挣脱不得面前这人,干脆心一横死死咬住对方的胳膊,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肉来。
“呸呸呸!”春荣连吐了几口唾沫,把捂着胳膊的明月郎推到在地,开始制止那几人,“起开!起开,不许吃我家的饼!还给我!”
哪有人理她,除了明月郎,那家伙骂骂咧咧抬手就要揍春荣,却落了个空。
只见春荣
一头撞在那癞子头的肚子上,直接将他撞了个仰倒,那癞子头倒在地上鱼一样的扑腾起来,春荣也摔了好重的一跤。
等她爬起来就发现那癞子头还倒在地上张牙舞爪的在空中抓些什么,人却起不来了。
这时,人群中有人大叫起来,“不好了,癞子他噎住了!”
“快跑!快跑!”
众人作鸟兽状一哄而散,跑后头的那个还不忘捡起地上的饼塞到怀里,走前还朝明月郎说:“这可不关我们的事啊,都是你要叫他来的!”
“不许走!都不许走!”
明月郎气得在原地跺脚,然后着急的围着赖子团团转,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快把他抬进去,我爷爷是大夫,能给他瞧!”
春荣这时候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她刚刚推倒癞子后,自己也吓了一跳,本能的跑回了屋里,见祖父跌倒在地,又赶紧把老爷子扶起来坐下。
老爷子刚刚可急坏了,他听不大清外头的事,也不清楚到底是哪个摔倒了,担心是孙女受了伤。
见春荣顶着脸上的淤青跑进来后,心疼的同时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心道,都怪自己这副身子不争气。
同时也有那么一丝丝后悔没有替那赵家小儿瞧病,不然也不会遭此横祸。
可自己已经发过誓,不再看诊开药了,怎么能轻易食言呢,唉,这大概也是自己一时不察,害死了人都报应吧。
“没事就好,外头是?”
春荣擦擦脸说,“外头不晓得哪里来的几个小乞丐,一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踢翻了我的炉子,说这里是他的屋子要赶咱们出去,还打我呢。刚刚有个癞子头抢着吃饼的时候噎住了,除了打我的那个,别的都跑光了。”
“噎住了?可还有大碍?”老爷子忙问:“快扶我出去,不对,是把那人抬进来,噎住了可不是小事,闹出人命可就遭了!”
“可……可那人抢咱们东西,还打人,而且您不是不给人瞧病了吗?”
老爷子瞬间严肃起来,“这还算不上是瞧病,我不算破誓,况且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他是不是吃抢来的东西噎住了有什么要紧,为了填饱肚子也算不得什么坏人。还不快些将他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