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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井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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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平的尸首是在城隍庙的废井里寻找的。

说实话,也不必大费周章去寻。

实在是这几日天气炎热,周平的尸体丢在那儿都发臭了,城隍庙附近的人都不堪其臭,发誓要找出这股恶臭的源头,这才惊觉井中竟有一具男尸。

附近的人原以为那是城隍庙失火时遇难的百姓,觉得怪可怜的,就一卷席子裹着送去了义庄,等着家人去认领,没想到义庄附近聚着一伙地痞,做惯了讹骗拐偷的行当。见此尸体无名,就趁夜色搬了尸首丢到城外一户刘姓地主家门口想要讹他一笔。

那户人家已被讹了好几次,见那些人是个喂不饱的豺狼一般不肯消停。刘地主忍无可忍就带着佃户和儿子们与那伙地痞打了起来,伤了好些人,动静闹得太大就惊动了官府。

知县罚两边各打了五十大板,刘地主家被罚了一大笔银子险些倾家荡产,至于那伙地痞则被锁了去挖河道。

这个天,河水还寒着呢,河泥也是又阴又冷。等挖完河道,只怕也剩不下几个了。

然后就有人发觉这无名尸是个有些面熟的跛子,只是脑袋叫人给砸烂了。

城里的跛子不多,玉家铺子里就有一个,正是那失踪数日的周平。

而仵作验尸后发现,这周平竟然还比玉大福先死一日。

这下子,周平谋害玉大福的事情就不可能发生了,反倒是玉大福有杀了自家伙计周平的嫌疑。

陈知县经验老道,他断定此事和于氏脱不开干系,就算人不是她杀的,她也定然是个知情的。

于氏当即就被押来审问,二十板子下去,知道的,不知道的,于氏什么都说了。

“民妇该说的都说了,其他的实在是不晓得啊!”

于氏本就是个多病西施,二十板子下去近乎要去她半条命。

原本俏生生的脸蛋血色全无,冷汗直从惨白的脸上往下淌,就是这样,于氏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家那个死鬼只和我说铺子里的周平逃了……我说报官,他说算了,然后就回了乡下,没想到……没想到第二日他就死了,死在家里了,我实在是不晓得谁把他藏在柜台下头的……民妇、民妇真的不晓得啊……”

于氏疼得牙齿上下打哆嗦,她的独生女儿燕姐捂着面扑在母亲身上也是哭得不能自已。

陈知县却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他派去娘娘庙打听的人已经回来了。

那儿的老鸨马婆子,一听说是玉大福死了,又是官差遣人来问,她哪有不说的,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之前的事都吐露了个干净。就连之前不曾说的也说了。

陈知县已将玉大福在娘娘庙做的那点龌龊事晓得了个十有八九,心里断定这是一桩争产杀夫案。玉大福之死定是于氏所为,而周平也是于氏为掩人耳目所杀。

至于于氏为何先杀周平再杀丈夫玉大福,陈知县并不关心。

“大胆于氏,还不快从实招来。本官已经将事情知晓得一清二楚,你休想再瞒!”

听到陈知县所说,于氏猛地抬起头,她瞪大了眼睛整身子不住的颤抖,好似那筛米的簸箕。

“不……不,我的眼——”

于氏害怕极了,几乎连话也说不囫囵,她死死抱住女儿燕姐,不许任何人把她从自己怀里夺走。

她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于氏咬着牙扑倒在地,哭诉着,“是我!人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我、我我……”

于氏有好多话想说却说不出来,她只盯着堂上高高在上的大人,心已经死了大半。

“哼,果然是这样!”陈知县满意极了,他得意的律者自己的胡子说道:“你与那周平早有私情,二人勾搭之余不慎被丈夫撞见,之后又得知玉大福在外头藏着一个私孩子。你便伙同周平将孩子偷走想要威胁玉大福拿钱给你二人私奔,争执之下,玉大福失手打死了周平,而你怀恨在心又用头顶的簪子将玉大福捅死,本官说的对与不对!”

事情按陈知县所说的那样有几分可能,但说不通的地方也太多了些。

但于氏既自己也承认是她亲手杀害了丈夫,那便没什么可再说的了。

周平应该是玉大福所杀后丢在了城隍庙的枯井里,而他自己又为于氏所害,事情便就此了结了。

案情有了决断,玉家和于家那块也算有了交代。

退堂后,陈知县坐在后头喝茶,问起了玉大福的那个私孩子。

“那孩子眼下虽然还未寻着,可既然是姓玉的,等找到后就给他家送还回去吧。玉大福虽杀了人,可香火却不曾断。他可喜有这么个儿子,日后也可得后人祭祀呢。”

陈知县自以为做了件大善事,心中不免得意。

案子既已了解,那徐二也可出来了,他这会着实是冤枉,可这话当着陈知县的面却说不得。

徐生员来接弟弟,正好拜会陈知县,方才他也在后堂听到了是如何审问那妇人,只是此案疑点重重。就这么轻易结了案子实在不妥。

若日后又有什么苗头冒出来,岂不是叫二郎和麻烦挂上了勾。例如于氏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能杀得了人大马大的丈夫,又是谁搬了尸首在柜台下。而且她为何要杀害自己的丈夫,仅仅因为一个私孩子?又或是私情被发现?那于氏瞧着是个心气高的,就算真要有男女私情,也不会和一个跛脚的伙计不是么。

可惜自己在此处说不上话,不然怎么也要劝这位陈大人再细细盘问才是。

“玉家原来只有一个女儿,大人替玉大福给儿子正了名,那些族人只怕要闹呢。”且那男孩儿不足一岁,能不能成人还是另说,族里直接把那孩子过继给族里随便什么人家都是有可能的,再过继个成年的嗣子在玉大福名下,把家中姐妹嫁出去换了银子,再他的家产吞吃干净了也是常见的。

“总归是烂在一个锅子里的肉。旁人何必操这份心呢。”

在陈知县看来,只要把这命案了结了,没有人来闹事给他添堵,他就很满意了。玉家人爱怎么闹就关起门自己闹去吧,横竖不要闹得太难看给他添堵就行。

“你说,除了她又有谁会去杀害玉大福呢。谁也没有理由呀,所以……”陈知县喝了一口茶,嚼着茶叶子咽了下去,说:“别人都肯慢慢熬,熬得起。”于氏却熬不起,她那个独生女儿更熬不起。婚事高不成低不就,熬得年岁大了就更坏了。

徐生员想起,是听说那妇人只养得一个独生女儿,年纪挺大了也不曾许嫁他人。听说是要招赘个女婿,一直没有合适的人家,所以拖着没有把女儿嫁出去。他刚刚在后堂也瞧见过了,的确是个很漂亮的小娘子,但正因如此才更可怜啊。

这样的人家生的女儿长得漂亮并非福气,只怕是祸事。因为容貌这东西不高不低的带不来实惠,反倒惹人惦记,叫人妒忌。

如果是自己会怎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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