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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悬壶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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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州的州府真是十分的热闹,自府城分为内城与外城,漫水河从中将府城贯穿再一路向东而去,外城则由漫水河的支流环绕,商船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外城之外又是几百余间青瓦白墙的民宅环着,瓦岩此高彼伏却都越不过城墙半分。

内城的中央是州府衙门、府学以及贵人们的府邸,再往外是比外城墙略矮些的内城城墙,城墙根底下往外十余里是各色人家,略富裕殷实些的人家便住在外城了。檀州有名的宝华寺、鼓楼、雪松斋、三顾堂……都如星子般散落在外城各处。

外城的城东葫芦巷里一那么处前楼后院的三进宅子,名为悬壶堂。那是曾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以悬壶济世立身,医者仁心立命的医馆,如今却成了名声不显,泯然众人的药铺。

徐春荣他们一路舟车劳顿,终于回到了徐二心心念念了十余年的檀州,回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悬壶堂。

下船后又换了骡车,摇摇晃晃一阵子后他们在天黑前到了悬壶堂的后门,一行人终于可以安心了。

天色已暗沉沉的了,屋子里各处点着的油灯晃悠悠的燃着,此时原本落寂的悬壶堂充斥着各色的声音,总之人人都是高兴的。

徐生员的妻子沈氏估摸着他们回来的日子,连着三天备好了热水给他们擦洗。

空着的屋子也早早用艾草、硫磺蒸熏过三回了,只等着人住进去了。

春荣从马车上下来后已经是疲惫不堪了,她和阿满两个晕乎乎的被仆妇带去洗了澡,然后出来在一楼的堂屋里被人塞了一碗新蒸的米饭往她手里。

白花花的米粒烦着油脂的光泽,上头铺着几块油亮亮的腊肉,嫩黄的鸡蛋糕颤巍巍的挨着边上翠绿的鲜煮嫩蚕豆。春荣顿时食欲大开,两三下把碗里的东西吃的干干净净,露出碗底来。

吃完后,她又被领着去了二楼的屋子里歇息。

“我爹爹呢?”

“姐儿快睡吧,大家都累着呢,要找二爷,等明儿再说吧。”

从进来到现在,领着他们的一直是这个很面善很和气的祝妈妈,她穿着一身松色衣裳,模样很是干练。

祝妈妈听说春荣他们的娘不曾跟着回来,心里很是可怜这姐弟三人,对着春荣也多了几分怜悯。她是这个家里的老人了,从徐二生下来就被雇来照顾老太太,一直不曾离开。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如今也只是个老妈子了。

徐二是她领大的,所以看着春荣他们三个也是十分的亲热。

春荣刚来这个家,一切都还陌生得很,她有话也不怎么敢说,现在天色一暗,墙上的影子影影绰绰,她也害怕得很呢。

她这边刚点了头准备躺下,阿满在旁边又问:“爹爹去哪里了?他什么时候来看我们?哥哥呢,他怎么也不在?”

祝妈妈道:“他们有事忙呢,大哥儿是男孩儿,自然是回他自己的屋子里歇息了,有什么等明儿再说吧。姐儿快些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去见你们祖母呢,她惦记你们好久了……”

祝妈妈后头说了什么,春荣一点也记不清了,新晒洗过的被子暖烘烘的,有股很好闻的味道,春荣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着前她想,要是娘也一块回来就好了,娘还没有睡过这么好、这么软和的被褥呢。对了,还有祖母。自己还没有见过她呢,不知道她凶不凶,会喜欢我么……

春荣怀着小小的烦恼沉沉睡去了。

却不知道,此时在前边的正屋里,她的祖父,那个一向与人和颜悦色的徐老爷子发了好大的脾气。

“你这个孽子!孽子!我问你,我这悬壶堂的大夫呢。大夫些都去哪里了?八十多年啊!你把我悬壶堂安身立命的宗旨全忘了吗?悬壶济世,医者仁心,你全都忘了吗?”

老爷子今日一进门就发现不对劲了,悬壶堂竟没有一个坐馆大夫。不仅如此,就连问诊、晒药的地儿也没有,只剩下前头铺子里那十余只药柜立着。

院子里没有炮制药材的味道,库房边上也嗅不到药材的苦味。前头铺子的药柜则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几乎是被老爷子指着鼻子骂的徐生员面无波澜,他不咸不淡的说:“悬壶堂至今仍在啊,父亲看啊,悬壶堂还是悬壶堂。父亲若想,徐家依然可以悬壶济世。”

“我问你,悬壶堂的大夫呢?为何不替人问诊了?你这样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徐生员道:“父亲说得太严重了,哪里就到了对不起列祖列宗这个地步了。况且,悬壶堂现在这样挺好的,少了许多麻烦与算计。爹不也不再替人瞧病了吗?“

“那怎么能一样!我说……”

徐生员打断了他的话,“没什么不一样啊,如今人们早不认悬壶堂的招牌了,就是请了人来坐堂又如何呢?”

老爷子怒气冲冲,只觉得这个长子忤逆自己,毁了徐家几十年来的家风,正欲再骂就听到老妻哭着劝阻自己。

“老爷何苦难为大郎呢,一家子分离十多年本该亲亲热热的相处才是,怎么一回来就胡乱撒气?

自你走后家中如何艰难自不必说,就连这块悬壶堂的招牌也是勉强才留住了。你家的那些个叔伯如豺狼虎豹一般想生吃了咱们孤儿寡母,大郎……大郎的胳膊也是叫他们给伤了的,不然他如今举人老爷也是做得到,何苦窝在这檀州府城替别人家做个教书先生呢……

老爷不看看别的,也看看大郎的那个命苦的孩儿啊,跟着咱也没过上几日安生日子便去了……”

不提那个几个夭折的孩子还好,一提她便哭得越发伤心了,与多年未见的丈夫久别重逢本是件喜事,可她眼下却又难过呢。

老爷子一听,心中便揪心不已。

“什么孩子?”

老太太正欲再提,却被大儿子打断了,“小孩子夭折再寻常不过了,娘为那些个不孝的东西掉眼泪做甚。二郎家的冬哥眼下正是可爱的年纪,娘若记挂孙儿,从明儿起叫他多陪陪您便是了,何必掉眼泪呢,哭多了伤身呢。”

“都是活泼可爱的孩子,叫我如何不伤心,你这做爹的倒铁石心肠起来了。这样的话万万不可在你媳妇面前说!”老太太有些气愤的瞪了他一眼。

但徐生员浑不在意,他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道:“过去的事情便不再提了,咱们一家子从今往后好好过日子便好了。”

徐老爷子虽不知全貌,但从老妻的口中也猜到了个十七八九出来。只怕是自己出事后,那些个族人欺负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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