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漾摩挲着那枚玉扣,这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如若不是大家族,想来也不会如此奢靡。
况且,这枚扣子他并不陌生,这个白眼狼,竟然恩将仇报,当时就该除之而后快。
他握紧了拳头,眸子里尽是寒凉的杀意,管他什么任务对象,差点害了阿予,定要杀之。
...此刻的时落还在暗自窃喜,师尊被他除掉了,而他只损失了一点散灵粉,此后,自己就可以对小师弟为所欲为了,哪怕他腻了,要杀人灭口,也没人能拦得了他。
心情极好的哼着小曲,丝毫不知他已然大难临头了,某人正在来取他首级的路上。
他有些忘形了,他要将小师弟炼制成傀儡,一举一动都要受他的支配,“呵,师尊,以后我会好好小师弟的”。
时恩巧瞥了一眼时落,眼底的深意越来越浓,或许,这是一个契机也说不定呢...或许其他可以帮许漾一把。
猛地,地面颤了下,天空暗了下来,一道身影撕裂了营地外的结界,极速奔来,隐约有奔雷之声响起。
“时落,滚出来...”,仿佛是魔音一般,空气泛出一圈圈波纹,向周围荡开。
时落嘴角的笑意滞住,一抹锋利的剑芒急速射来,肩膀溅开一朵血花,时落吃痛的皱眉,看向半空中的人。
“小师弟,这是做什么?”,时落捂着肩膀,血液染红了他的手指。
“呵,时落,这是你的吧”,那枚扣子被许漾掷了出去,冷笑道:“原来师兄竟是这种做派,连自己的师尊都敢暗算”。
时落的脸色一白,“不,这不是我的...”,时恩巧摇了摇头,落落还是太嫩了,一旦东窗事发,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
许漾不想听那些无意义的狡辩,手中的长剑直直的冲了出去,蓦地,一道身影挡在了时落身前,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格外刺耳。
时落愣住了,呆呆的站在原地,眼前的身影向下滑落,跌进泥泞里,呼吸渐渐消散,再也没了生机。
许漾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他不想对无辜之人下手,更何况是几乎没有仙力的普通人呢?
“恩巧...恩巧...”,如梦初醒般的,时落跪倒在地上,手指颤抖着将那满身脏污的人扶了起来。
那一刻,巨大的恐慌感将他吞噬,他被拢在看不到尽头的黑暗里。
许漾没再动手,或许,余生活在挣扎的痛苦中是对他最好的惩罚,他将一根寒光闪闪的冰针打进时落的腹部。
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许漾能听到小声的议论声,他的声音很沉:“下一次,若胆敢对仙长动手,这边是下场”,半空之中一只灵鹰陡然落在地上,了无生机。
众人的脊背冒起一层寒意,众人看着地上的灵兽尸体,这可是天空中的霸主啊,一般人遇见都要绕道走,如今就这么轻易被斩杀了?
直到许漾走了很久之后,周围的人才三三两两的散去,唯有时落呆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他就这么呆坐着,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地上的鲜红被雨水冲散。
时恩巧落在地上的手指轻微动了动,腹部的伤口火辣辣的痛,身后传来温热的触感,他有些费力的睁开眼睛,唇瓣微微蠕动。
“别哭...”,嗓音哑的不像话。
时落似乎是被惊住了,他呆呆的伸手探了探那细弱的鼻息,猛然惊醒般,声音里还带着哽咽:“你吓死我了...”,他真的以为时恩巧出事了。
时恩巧牵强的笑了笑,“落落别哭了,我没事”,伤口在渐渐愈合,身体在缓缓散发着生机。
时落点了点头,“嗯,我抱你回去”,也不顾自己白色的外衫上多了些脏污。
...
许漾这几天忙的是脚不沾地,阿予虽说意识清醒了,但到底打击太大,一向洁身自好的人,突然间被当成风尘女子般羞辱,甚至差点发生无法挽回的错误。
许漾端了药碗,舀了一勺,苦涩的气味着实算不得好闻,他试了试温度,刚刚好。
药匙在空中滑过,紧紧贴在祝栏予闭合的唇瓣上,随后挑开,将药汁灌了进去。
许漾拿了帕子,擦拭着那滚落下来的汁水,如此反复,直到黑乎乎的药汁见了底。
祝栏予垂眸,口中的味道刺激的他难受,连呼吸甚至都都带了苦味,“漾漾...”。
“嗯...”。
“我...是不是...很窝囊”,祝栏予低低道,“明明我连妖物都杀的,为何偏偏...我好累”。
“我们不在这了,好不好,究其一生,并非只有苦修...”,许漾指着窗外的飞花,“我们可以在冬天看雪,也可以在夏天赏荷,离开这修真界”。
祝栏予的眼睛里有了一丝神采,“可以吗?”。
“当然,阿予喜欢那样的生活吗?”
“喜欢...”。
因为一句喜欢,许漾便整日拿着一卷山河图研究,想找一个如同世外桃源的好地方。
他甚至亲自画了草图,精致的小院,不大的花圃,曲折的小径...那里面夹杂着他对未来生活的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