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熬几年,杜菽凭借家里的关系往上升,前途一片坦荡,哪想今日一到衙门,接了一桩击鼓鸣冤的案子,只看告状者的叙述,杜菽就觉得他这万年县令要做到头了。
杜家门楣不低,世家中也属中等偏上,但对上齐王又底气不足,最要紧的是杜菽非家中嫡长子,不继承家业,杜家不见得愿意为了杜菽和齐王鱼死网破。
事情难办了,前来告状的人数不少,杜菽要么想办法要这些告状者闭嘴,然后去齐王跟前卖好,要么继续查下去,得罪齐王。
或许案件结束,齐王会收到惩罚,可等齐王惩罚结束,他杜菽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谁不知道齐王小心眼。
“难办,难办。”杜菽和县尉在县衙门不停踱步。
“杜大人,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齐王在长安行事,你我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但这几年来一直平安无事,总不会这些家属突然想通要来找齐王麻烦。”白县尉已经隐隐嗅到其中危险。
“那就更难办了,什么人会对付齐王?什么人能对付齐王?”杜菽说的焦头烂额,好端端的夺嫡之事怎么会牵扯到他头上,他不过一个正五品的县令,上回牵扯进夺嫡之事可是折了正四品的侍郎。
“杜大人,咱们要快些想出应对的法子,不管是齐王还是这次事情的另一人,咱们只能投靠一个,不尽快决定两边都得罪了,更没有活路。”已经四十出头的白县尉能够没有大背景混到万年县县尉的位置,显然不是吃素的。
“我们还不清楚要对付齐王的是谁?万一此人不愿意保我等,我们还不能找他要说法,而齐王气量小,对上了后果必然是不死不休。”杜菽分析了两头,肯定是投靠齐王更合适一点。
“幕后之人肯定不会罢休,遣人来万年县报案只是开始,咱们要向齐王示好,须得尽快通知齐王,不然等幕后之人动作,咱们只有被动挨打的份。”白县尉也觉得投靠齐王更靠谱。
“我这就遣人去齐王府邸走一遭。”杜菽匆匆离开,白县尉留在县衙,总觉得心神不安,现在通知齐王或许已经晚了。
而齐王也可能不把这场官司当回事,说不得只吩咐人来一趟,告诉杜菽将苦主全都下狱,只要苦主都张不开嘴,世上还有谁要想齐王讨公道呢?
显然白县尉没想错,上午才接待了苦主状告齐王的状子,过了午时,齐王强抢百姓,欺善霸恶的消息已经从宣阳坊散开,而且散开的速度明显不对,背后必然有人推波助澜。
齐王那头也只觉得有人登万年县状告他是在可笑,吩咐人告诉杜菽要所有人都闭嘴后便继续盯着五皇子。
别家就在宣阳坊,收到万年县传来的消息是最快的一批,消息入梧桐苑的时候,别此云刚起床洗漱。
“昨日说今日就有动作,没成想这样快,事态已经是失控了?”别此云懒洋洋的走到院子。
“消息已经传出宣阳坊,万年县的苦主都还没走,有两家都抬着自家孩子的尸体在万年县门口,要齐王给个说法。”
尸体自然是真的,都是近些时候从齐王府扔出来的,尚柒专门遣人盯着,才从乱葬岗捞出这两具尸体。
要说只有两具尸体,也看不出什么,至少齐王可以否认,毕竟不是从他家搜出来的,巧就巧在多年来替齐王扔尸体的下人偷了懒,许是早前也做过掩盖,但看此事一直没有东窗事发,便越发懒散。
活人总是不喜欢碰死人的,两具尸体的身上还有齐王府的衣裳,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不然尚柒还要伪造齐王府的东西,好做证物。
至于证人,除开他找的,其他和齐王不对付的皇子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不过首要,是得把事情闹到满城皆知,广运帝耳朵还没聋,消息早晚会传到他耳朵里,御史台的御史也没办法继续装聋作哑,萧氏此刻也不敢大张旗鼓庇佑齐王,否者就是众矢之的。
“继续盯着齐王和萧氏的动向,别让他们有机会将人灭口。”
“我们的人一直守着,不过张全武传来消息,似乎他们还遇上另外一路人,不像长安路数。”琴砚有猜测多半是尚东家的人。
“也对,尚柒做事面面俱到,这点小事不会有疏漏。”别此云也没说要把人撤回来,左右两拨人保护苦主,肯定更周全,“先前寻人接触禁军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说是已经接触了几个,不过暂时还在温水煮青蛙,没有摊牌。”撬禁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别此云知道自己要离开长安后,就想加快这事得进度。
最好这些人能够在他去西南之前也离开,不然他不在长安,事情没那么好安排。
“让他们加快速度。”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