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眼前起了一阵微风，宁今是下意识闭眼，忽听得一阵人声鼎沸，睁开一看，他们已经不在苍屿山了。

宁今是第一次来太阿宗附近的小镇，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很是新鲜。

繁华热闹的街道上，少年身着窃蓝色的云纹裳，鸦青色的长发用一根霜色发带束着，素白腰封显得少年的腰肢更为纤细，好像一只手便可牢牢握住。

宁今是被关峤渊带回苍屿山后，穿的衣服都被换了一批。

吃的可以抗议绝食，但衣服不穿就真的得光着了。

街边叫卖的商贩看见这位粉雕玉琢，明眸皓齿的小少年，纷纷招呼着。

宁今是在一家果铺前驻足。

商贩见他感兴趣，连忙道：“公子来看看我们家的灵果吧，吃了能涨修为的！”

宁今是抬手拿了一个，袖口往上缩，露出一截玉似的手腕。

这灵果长得和普通水蜜桃差不多，就是颜色更粉些，果肉呈现半透明状，外皮也没有正常水蜜桃的一层小绒毛。

宁今是觉得新奇，准备买一个尝尝：“多少钱一个啊？”

店老板见少年的长相气质，估摸是哪个大家族的公子，笑脸盈盈：“公子，十个灵石。”

灵石，他好像没有灵石诶。

见少年脸上的表情有一瞬不对，商贩立刻反应过来：“银钱也可以的公子。”

宁今是点点头：“多少？”

“一百金，公子。”

翻找的动作一顿，宁今是突然想起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他现在，是个穷光蛋。

把背包重新收回去，宁今是对商贩抱歉一笑：“忘了我是个没有灵力的凡人，这果子对我来说也没用，还是不要了。”

“没有灵力也没关系的！”商贩还想再推销一下：“我们家的灵果修士吃涨修为，普通人吃也可以强身健体。”

宁今是微微一笑，准备说实话，身后突然伸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

“十个。”

宁今是回头看着关峤渊，一双杏眼微微瞪大，然而关峤渊面色不改，好似随手挑选一样又拿了几个，一起交给商贩。

商贩反应很快，接过关峤渊递来的灵石：“谢谢仙君，我这就给您包起来。”

宁今是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你不用买，我只是没见过有点好奇而已。”

关峤渊淡淡嗯了一声。

接过商贩包好的果子，宁今是垂眸看着怀里的果子，毕竟是人家买的，还是问问吧。

“你要吃一个吗？”

关峤渊面色冷漠：“不吃。”

宁今是“哦”了一声，从里面挑了一个，咬下一口。

虽然没有水蜜桃味儿，但也脆脆甜甜的。

“吃这个真的能涨修为吗？”他忍不住问道。

“微乎其微。”

……

这座小镇比花明镇大得多，也热闹得多。

周围人海潮涌，关峤渊看见走在前面的少年突然停下脚步。

宁今是看着路边卖梅花糕的小贩，不可避免地想起花明镇的村民，心里有些闷闷的。

他走过去，买了一块梅花糕，小口小口吃着。

没有罗平做的好吃，一点儿也不甜。

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他，宁今是一回头，看见了艾子瑜。

艾子瑜小步跑来，先是给关峤渊行礼，问道：“师叔今日怎么下山了？”

“买些东西。”

宁今是瞥了一眼关峤渊的脸色，看出他不怎么想回答的样子，于是把话接过来：“其实是我，我在山上种的东西一直不发芽，我想去种子店问问。”

“种……”艾子瑜似乎噎了一下：“你在苍屿山上种菜了？”

“是啊，怎么了，不能种吗？”

艾子瑜偷偷看了一眼关峤渊，苍屿山的主人都没说什么，他哪敢说不：“没，没有。”

“对了，你知道这附近哪儿有种子店吗？”

宁今是压根不指望身边这位仙尊，靠他一个人，还不知道得问到什么时候。

艾子瑜想了想，道：“好像北街的角落有一家，我带你去？”

说罢他突然想起关峤渊，毕恭毕敬地请示：“可以吗师叔？”

关峤渊看了他一眼。

“带路。”

艾子瑜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和师叔一起在镇上闲逛，不，或者说师叔会出现在这里才是最匪夷所思的。

这一路只有宁今是有心情欣赏热闹的街景，他看着艾子瑜身后背着的剑，问道：“你是刚除魔回来？”

“嗯。”

上次他私自上苍屿山，虽是有师尊的指示，但该领的责罚还是要领，师尊帮他把惩罚换成了试炼，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翻篇了。

宁今是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开口道：“屠杀花明镇的那些魔族抓到了吗？”

艾子瑜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关峤渊：“那些人，当时就已经被师叔杀光了。”

艾子瑜实在忘不了当时师叔把昏迷的少年带走后，他们留下来收拾残局时看到的一幕。

他带人上月暗山，看见遍地魔族尸体，数量远比山下镇子的还要多，整座山好像都要被血浸透了。

“这样啊。”

少年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