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画锦别开脸,浮现出狡黠的微笑。她缓缓靠近,将软尺从李逸霖腋下穿过,绕着饱满紧致的胸脯绕了一圈。
此刻两人相距不足一拳,李逸霖身上淡淡的馥郁熏香袭来,男性疏冷的呼吸清晰可闻。
屠画锦手指压着软尺在故意在他胸口滑动、游移,正当她伸出轻轻想戳胸口时,被一只巨大的手死死扣住,李逸霖低喝:“放肆。”
屠画锦反而大胆靠过去,少女幽兰的气息轻轻扫过他的脖子,泛起若有似无的酥痒。
她笑语嫣然:“大人勿扰,奴婢正在量您的上身。奴婢做衣服,尺寸越精准,剪裁越服帖。请把奴婢当成一个郎中,郎中眼中不分男女老幼,所有病患都是一本书。奴婢眼里也是一样,奴婢眼中所有主顾只有高矮胖瘦之别,一心只装每个人身躯的细微不同,以便做最合适的衣裳。”
说罢光洁纤巧的食指勾了勾李逸霖交叠的衣领,弹到他的优美立体的锁骨,娇声赞道:“难得的衣服架子,随便怎么做都好看。”
冷若冰霜的男人短暂一滞。
屠画锦笑着抽出手:“大人,奴婢继续咯。”
她若无其事地围上腰围,看到腰间金光闪闪的鱼符停了一下。
这是赫赫有名的巡抚令牌,有它便能统领江南百官,连田同辉见了也要下跪。
“你是田同辉的人?”李逸霖冷笑,简单几个字像一把简短的匕首直插她的心脏。
他从小到大的衣着,别说是衣裳,就是条汗巾子,至少也是四十年的手艺,他是不相信这个丫头片子是正经的裁缝师傅。
这个婢女大胆奸滑,巧舌如簧,他一直按兵不动,等待她露出破绽,当看到她瞬间放大的瞳孔的,李逸霖勾唇浅笑。
屠画锦哑笑,今生还会被打为田同辉的同伙。
她拢了拢鬓角的垂发,温柔笑道:“大人说笑了,奴婢一介平民,以前在署里连梁大人的影子都很少见到,更别提田大人了。奴婢只是锦署再平凡不过一织女,哪有靠山。”
李逸霖轻描淡写:“有些事劝你老实交代,若我自己查出来,就不是现在这么回事了。”
屠画锦撒娇求饶道:“奴婢真的与田大人毫无瓜葛,望大人明察。凡事都讲个证据,大人无端怀疑奴婢,说出去奴婢以后还怎么做人。”
说罢掩袖哭泣起来。
李逸霖心生厌恶,挥手叫人把她带下去。
屠画锦使出全身力气扑到李逸霖腿上,红着眼圈说:“大人要赶走奴婢,奴婢毫无怨尤,只求大人去查个清楚明白,若顶着一顶细作的帽子,奴婢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哭得梨花带雨,满堂小兵望之不忍。
李逸霖蹙眉抽出长腿;“来人,把她关起来,好好查查她的来历。”
屠画锦在心中破口大骂,李逸霖从始至终没正眼看她一眼,他本人多疑,凡事与田同辉沾边的都倍加警惕,居然直接把老娘投进牢里。
——
屠画锦去军营一趟,居然被押送看管,小詹急的上蹿下跳:“我说不要去东山吧姐,那地邪门,不听我的后悔了吧。”
屠画锦笑着安慰他:“怕什么,姐姐没做亏心事,身正不怕影子斜。等大人查明真相自然会把我放出来。”
府里许多人为她抱屈,毕竟江南所有官邸的织女裁缝都出自锦署,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巡抚大人忒严苛了。
屠画锦作为匠人,哪怕坐监也得日夜不停劳作。她被关在自己房里,日日不停织布。
李逸霖下令外界不许与她交流,屠画锦只能忍住怒气,努力织锦等待上面审查结果。小詹和其他下人不敢明着看她,只能趁送饭的时候给她带点好吃的。
这天,屠画锦拿饭听到门外看守在热聊什么。
“你听说了没,现在军营里只有不足三万人,等月底倭寇来了怎么办。”
“赶的好,这群混蛋平时吃喝嫖赌什么都干,就是干不赢倭寇,不如回牢里待着去。”
“你懂什么?人家再烂也是兵,强盗来了多个人总能多抵御一阵,真不知大人到底怎么想的。”
“我跟你们说,我在布政使司当差的表姐说,布政使弹劾李大人的奏疏一封接一封,都被上面压着,就等开春这一仗,若李大人输了,可能要滚蛋了。”
屠画锦倾耳仔细听,心中七上八下。
自己是去军营见过的,满营地痞流氓,总数不足三万人,倭寇那边十万常备军,就算李逸霖天生下凡,一个月内还能把一群朽木练成以一敌百的战神不成。
况且这个人软硬不吃难以接近,对自己也算不上多信任。
若此战一败,朝廷收回他的帅印,还能倚仗他报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