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的放水声在耳边响起,唐星辞听着更是心烦。谢繁哄他的温柔态度,开始令他变得大胆。他开始反抗,甚至开始咬人。
这威风逞不了多久,他就被谢繁捏着脖子,扔进了小澡盆里。
被这样粗暴的对待,唐星辞当然会感到很生气,他抖抖毛站起来,欲大骂几句,却只看见了谢繁离去的背影。
谢繁竟然出去了,出去还把门给他带上了!
原来球球都是自己洗澡的?!
球球竟然这么懂事,这么聪明的么?亏他还因此羞耻并闹别扭了那么久,如今看来这根本没有必要。
唐星辞对刚刚的状况感到不好意思,为自己胡乱咬了人感到抱歉。
谢繁应该没有事吧?
他望向水面上倒映出来的可爱猫脸,呲了呲牙——不好,牙齿虽小,但有点尖。他好像真的咬到人了,谢繁,不会真的有事吧?
球球应该是打了疫苗的,因而不大可能有什么感染病菌的风险,谢繁肯定没有事。
常理如此斩钉截铁地下了判断,唐星辞却不能够完全以此来说服自己——球球刚刚不还是和他在大马路上撞见?感觉它就没少出去玩。
谢繁也真是的,养了猫却不好好在家里管着,放它出去乱跑,出了事怎么办?这样是很有可能让猫带回各种病菌的,谢繁……
唐星辞搓了把脸,心里感叹道:“我和他现在也太不熟悉了,贸然关心才更奇怪,而且总感觉谢繁什么事都能解决,自己也没必要操心,当下该管管的反而是自己,最重要的是怎么把自己都这困境中脱离出来。”
困境,指的自然是明日绝育手术的困境。
有风从窗台吹进来,他感到挺冷的,便自然地缩了缩肩膀坐了下来——水中着实更温暖。这温度让他略微安下心来,他呆呆地望向水面,想:
“接下来怎么说服谢繁呢,时间那么短,真的可能吗,我刚刚都做到那份上了,一点用都没有,谢繁明明挺聪明的,怎么就没想到?”
“唉,一般人都会想不到吧。”他喃喃自语道,发出的声音自然是猫叫声——用猫的身体当然只能说出猫话。
唐星辞感到更加沮丧起来,因为事情过于荒诞而无法理解,不理解也就无所适从,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梦吗?白日梦?还是大马路上做的白日梦?
是鬼吗?他虽然有些信神鬼,但自认绝对没做过任何亏心事,鬼不该来害他。
等等,他现在不会已经死了吧,或者是抢救?他记得和球球互换身体前差点被车撞,那车牌号他都记下来了,他现在还能背!
可那时候他真的避开了吗?
唐星辞细思极恐,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一下子站起来,他一定得去原地看看。
窗外适时传来猫的叫声,隐隐约约的,宛如仙乐降临。
“对了,我说服不了谢繁,我还不会跑嘛。”唐星辞突然就开了窍。
窗外的声音也听着越来越舒服了。
可能是因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条出路,他有些过于兴奋了,不仅心跳得很快,走起路来都在发飘——有一种做梦的感觉,仿佛他能立刻插上翅膀飞出去!
他完全没察觉有什么不对,他甚至连这里是四楼这点都没想过一毫。
他当时的“猫”脑子根本就是一团浆糊,分不清是身体裹挟着意识,还是意识驱使着身体——总而言之,他就要到那里去,到那之后再说。
到了那里以后,被夜风吹着,他却诡异地感觉很渴,干燥火热的感觉从内部开始烧起来,先从喉咙开始,一下子就点燃了全身。
唐星辞是很少喝酒的,因为他知道自己酒量不太好,很容易晕。现在,他的感觉就和喝多了酒一样。
更诡异的感觉来了,他觉得他很想上厕所,而且他就要憋不住了。
没等他为这种感觉冲动地做出什么呢,那小窗便在面前关上了,他感到脖子一疼,身体一晃,然后便是水——原来,是谢繁把自己扔到水里了!
在这一过程中,发生了一件两人都想不到,也都不想看到的意外之事——“猫”撒尿了。
谢繁当时的愤怒之情简直就像是骤然的火山喷发一样,还是那种“忍耐”已久、爆发强烈的超大级别火山。
情绪一上头,做事也就失了一些分寸。谢繁将人从小浴桶里拎出来,半提着放在马桶水流下去冲。这么做,当然是要除去人身上“发情期”的味道,也就是尿骚味。
谢繁愤愤然地感觉自己被当面绿了,虽然这是猫这种动物生理本能的影响,虽然这个情敌是连面都没见上的楼下母猫,虽然他和唐星辞的关系很僵,恋爱关系更是八字都没一撇,虽然确切地说唐星辞在这件事中也是妥妥的受害者,但是,谢繁本人就是吃醋了。
他醋坛子都要翻了。
唐星辞相当害怕,水流哗哗地冲,冰冷刺骨,又一个劲往眼睛里跑,让他看不见人只能凭感觉,而感觉上,谢繁不仅动作粗鲁,还紧紧拿捏住后颈,自己小命全系于人一手。
要害被拿捏,再温顺的动物也会暴起伤人。
唐星辞这次的挣扎反抗,完全依托于现存身体的生存本能。
谢繁没有避开,手背上留了一口牙印,丝血很快现出来。
这疼痛让他冷静许多,再看地上“猫”对他一副龇牙攻击的样子,差不多已完全清醒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很乱,一时还理不清思路,只机械式地走到洗手盆处,打开热水龙头冲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