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度量暂且在唐星辞这里失去了意义,他对着打开的门愣了好久,门口有个接引他的人。
“现在是星期几?”他跟上,先用中文问了一遍,然后用英语纠正。
女人照旧沉默,他知道了,沉默是这个组织的特质,这代表了他们纪律严明,真是了不起。
唐星辞本来以为自己会意志消沉够久的,可阳光暖了暖他的身子,他比自己想得恢复得要快。
等到了会客厅时,他似乎已完全精神了。他从茶几上找到了自己的证件和手机,看了看日期,发现竟然才过了一天。
然后,他问带他来的那个女人:“你们老板在哪里,没猜错的话,你们是‘WOLF’这个公司的员工吧?”
“我就是这里的老板,”那女人竟然就在沙发上坐下来,“我叫米兰达。请坐。”
唐星辞保持着惊讶,依言坐了下来。
“我很抱歉以如此鲁莽的方式请你来。”米兰达切换成中文说道,她的中文说得和英语一样好。
但唐星辞并没有从她的话里体味到什么友好,米兰达尽管挂着微笑,但她的眼神和老鹰一样锐利。
“我有一个最想问的问题,你们把我抓来这干什么,或者直接说,我能给你们什么?”
“你是齐衔玉的朋友,对不对?他之前在我们这里很好,我很喜欢他。”
唐星辞着急起来:“他怎么了,他现在在哪里?”
“海上,或者是海里,这就要看你怎么做了。”
“什么意思?”
“简单点来说,你朋友搞坏了我的一项生意,不好意思见我,准备从邮轮上偷渡回中国,我已经让人去给他一点教训了。”
唐星辞按耐住因震惊跳动的心脏,说:“我不知道他在做违法的事情。”
米兰达听闻并没有产生犯罪羞耻之心,她反倒理直气壮解释起来:“你觉得钱是什么?”
唐星辞不回答,害怕话中有诈。
米兰达接着说:“从原材料上讲,它就是一张纸,不值钱。钱之所以值钱,就是因为钱是活的,钱只有在流通时才有价值。交换双方都认可它的价值,它才是真正的钱。”
她将话题一转,问:“你已经看到那套机器了吧?”
唐星辞迟钝地点点头。
“你是不是以为那里面生产的是□□?”
唐星辞想你们还有点石成金的能力不成。
“你错了,那里面是真钱,”米兰达露出神秘的微笑,“更确切地说,那个钱,在银行和普通人那里是假的,等到了我们这里,和我们做生意的时候,就是真的。”
唐星辞心中一震,他一下子就看出了这个□□回收循环系统的毒辣之处。说的好听 ,叫“跟他们做生意”,可是能跟他们做什么生意呢?还不是大麻生意。
那些好奇,第一次试试的人,本来可能只碰一次,现在至少得碰两次了。第一次买,找给你□□,你骂了人一通;第二次用□□买,你觉得自己赚了,这公司真不错,仗义。那么以后买不买呢?
把□□和真钞的汇率一调,假的反倒比真钞值钱,那还买不买,换不换呢?有些爱贪小便宜的,脑子转不过弯,不把□□当钱,不吸白不吸,一边放纵还一边自发倒卖,甚至还觉得自己赚了。
大麻这玩意,成瘾性就算真是美国认为的那样低,也架不住这些人抱着白嫖的心态多来几次。多来几次,上了瘾以后的事,就不是这些人能够作主的了!
这一整个办法,既能拉新,又能促活,还提高了其它毒品成交率,就连□□业务单独出来,说不定都是赚钱的,再加上□□没有流向真正的市场,隐蔽性很好,这怎么能说不毒辣!
唐星辞越想越惊惧,越想越觉得毒品可怕,毒品这方面,再小的口子都不能开,不然都不知道这些无耻的公司能给你进化出什么销售策略!
米兰达把其中门道娓娓道来,果然和唐星辞想得大差不差,可她不要脸,最后还恬不知耻地说这是双赢,非常好。
好你个头!真赢的是公司,普通人只是成为金钱的奴隶后,又成为毒品的奴隶。
他面色不善地说:“你自己碰大麻吗?”
米兰达说:“我不碰,我有一个女儿,是的,我很爱她。”
“你倒想得挺清楚。”他颇有些阴阳怪气地说。
米兰达叹了口气:“我又不是上帝,为什么要为别人负责呢?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负责。既然一个人一开始顺从了人性,就不应该指望自己最后能违抗它。”
“你觉得你没责任?”唐星辞觉得和米兰达这种站在泥坑里的人说话,就非得把自己也滚上一层泥巴才行,真是恶心死了。
“我特别喜欢你们中国广告里的一句词,叫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那你中文学得还不够好,这不是那个意思。”
“哦?”
“算了,齐衔玉他怎么得罪你了,他把你举报了?”
米兰达第一次在谈话中露出了阴沉的脸。
“不会真是……”唐星辞以为齐衔玉胆子小,是糊里糊涂被人骗进去的,谁不会受骗,谁不会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