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嘛?水都还没换呢。”谢繁从他的手里接过花。
唐星辞为自己气恼,于是主动接过换水的任务。两人一块挤在台前的时候,他找准机会说:“店里就只有这两种花了。”也就是说,他不是故意要买玫瑰的,没有别的意思。可谢繁在哼戏曲,没有搭理他。他是那么欢快,显得唐星辞更像是自寻烦恼。
这种情况发生得多了,唐星辞就急切起来,想着谢繁是不是就喜欢这样玩暧昧?甚至是只喜欢玩暧昧?不是有那种人吗?一旦人喜欢自己就不喜欢了的人,听说这还是一种病?谢繁奇怪的地方多了,多个这种病也不稀奇……
“想什么呢?你还在听我说话吗?”谢繁近来发现人上课走神的情况越来越多了,难道非要亲热戏人才能集中精力吗?可他也是想人演技提高的啊。
唐星辞万分歉疚地与人道歉。他最近越来越把人当作老师了,道歉的样子也表露出来如此。
这种样子无意中极大地取悦了谢繁,他得到了一些进献上来的权力,内心感到充实,跃跃欲试地想着用它。等他想出运用方法后,他打算先跟医生透个底,看她会不会背叛自己,不会最好,如果背叛了,他还可以使用离间计。
其实,谢繁在第一次与心理医生见面的时候,就详细地商量了保密事项。当时他直直地看向人的眼睛,发现人毫不退缩,坚定而又从容地承受住了,由此判定出人有不告密的品格与勇气。之所以要说是勇气,是考虑到医生与唐星辞关系匪浅的缘故。再加上,谢繁要坦白的内容对唐星辞又是多么的不利。
谢繁自以为以一种外科手术医生持刀般的精准和利落自白了自己的心理,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的支配欲望,以及这种欲望在高中时期就发展巩固下来的历程。
期间,医生脸上一直挂着宽厚的笑容,简直像一副假面具。他看得不爽,决心要把这面具撕下来,试一试她的本事,于是他便开始谈及了爱情权力关系的普适性,以及这种普适性和人类部分本能的紧密关系。
那时他是多么的夸夸其谈啊。医生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她劝诱其再讲回高中的事情,讲回自己的事情。
谢繁刚开始还很气愤,还以为她是害怕了,答不上来,与人争论了一番。可当医生用一种慢吞吞但确定的语气说:“你很聪明,没错,可没有事实根基的聪明是什么也没有的。”的时候,他一下子就脸红了,他立即就明白了医生用根基这种饶舌的话语来说明的意义:正是为了表示自己的智力水平不在其下,因此那些充气球式彰显才能的话语就不用说了。
他感到被人暗算了,因此气愤又懊恼。他以为人只是一个混日子的花架子,可没想到人原来一直在细细地观察。那愚笨的眼神是障眼法,人心里早就拿着高倍望远镜来窥视自己了。他为这种轻视而后悔,还因感到威胁而恐惧,于是完全闭紧了嘴巴,坐在那里,就跟死了一样。
这就是那天唐星辞瞧见他出来时脸色惨白的原因,他这回可真没装。在医生面前恢复淡定,与人有来有回地交锋是之后几次见面的事了。如今,谢繁已经能够神色自如地告诉人自己的计划,还打量对方一二了。
他看见医生嘴唇哆嗦了一下,然后说:“我不介意你这么做,失败后你要后悔的。”
谢繁心中拧紧了,纠结了说道:“也对,是做选择的时候了。”他突然开始自我论证了:“你看,他连我造谣恋情的事情都不介意,事业在他心中其实没我重要。那还有什么东西比我重要呢?……我只要注意不再骗他。”
他这天晚上就向人提议一种新的表演技巧,不要对着镜子演,而是对着镜头,他想在家中多装几个摄像头。
唐星辞问他为什么,他说:“你对着镜子会不自觉地自我纠正,实际拍摄能让你这样吗?你得要熟悉镜头的拍摄方法。而且,我觉得对着镜子演会让人越来越自恋,一点也不客观。”
谢繁本以为这理由就够了的,可没想到唐星辞还纠缠了一会儿,说服他费了好大的功夫。在人答应后说要立刻来个大扫除的时候,他就断定人心里有鬼了。
他表面上说是分头打扫,实际上悄悄跟人上了楼。他发现人进了自己的房间,锁了门,因此只能扒在门口偷听。他听见门内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唐星辞受惊叫道:“什么东西?”
谢繁此刻心就跟挠玻璃一样,他屏住呼吸,不放过任何一点声音,终于从里面那轻微的动静里听出是怎么一回事了:唐星辞发现他那些精巧的玩具了。他提起心来,想人会干什么呢?
他听见里面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是唐星辞拨通医生电话的声音,他对此有些失望。突然,他听见里面说:“Brat是什么?他又不是小孩?”
谢繁像被小锤子敲打了脑门,扶住墙,心潮起伏,五味杂陈。他听见里面又传来唐星辞喜悦的声音,听到“医生,都靠你了”时,就再也听不下去,默默离开了。
他曾经为了挑衅医生,说过唐星辞很适合做brat的话,医生现在把他给卖了。
这还不是最让谢繁难受的,他奇怪于唐星辞竟然什么都不懂,可同学聚会上发生的那件事人反应那么大,人应该听懂暗示了的,现在这样,只能说明唐星辞不肯花心思去查而已,难怪要让他看医生。
谢繁在心里给人记了一笔,决定看在一起的表现后,再决定要不要惩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