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烤全羊,特意烤的小羊,鲜嫩。唐星辞吃出来这香料很特别,还被带去后院参观了简易大鹏里种的各种香草,看了连连称奇,说了好多话。
那么多无关紧要的话都讲了,却对谢繁一句不说。谢繁送唐星辞走下山山路的时候,沉默依旧填满了两人间的空隙。
雪停了以后,是不是就会开始融化?就算在夜间也是,不然谢繁怎么会觉得脚下泥泞了那么多?月色吸收了雪的精气,同样变冷了许多。
月色晦暗,远方是界限不明的灰色图块,是一团团悠悠荡荡的气,醉得飘来飘去。也许有人会觉得那很迷人吧,可谢繁只觉得那荒凉、危险又悲惨。
嘴里呵出的热气凝成小雾,遇上对方的脸回来了,像面纱一样飘荡在两人之间。唐星辞握了握他的手,说“我走了”,面纱消散不见,清楚显露出来的是人的背影。
谢繁目送到夜色完全吞没身影为止,再一个人向山上走去。他一开始还满怀心事,惆怅地走路,突然开始快快地跑,像要把那些烦恼都甩掉。
跑回到院子后,他看见老旧窗花贴着的玻璃上的模糊影子,讶然地止住了步,连自己也说不清原因的,立刻贴着树干藏起来。他心惊胆战地站了一会儿,出完汗后才觉得这样荒唐可笑。
可他终究没走出这藏身的黑暗之地,很冲动地给唐星辞打了电话,又很愚蠢地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是两个笨蛋的沉默,谢繁意识到了这点。他无奈地笑了笑:“算了,我现在心情好不了,明天我再打给你,我要蒙头就睡,把今天不开心的事都忘掉。”
“嗯,好。”
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大地上虽然还是旧的雪,但看的人心境不一样了,它们也就成了新雪,谢繁就觉得今早的雪比昨晚的暖。
他给球球穿好了防冻装备,就放它在小院里耍了。他拍了段球球玩的视频,发给唐星辞,问人醒了没有。不到三十秒,他接起了对方发来的视频邀请。
这就是科技的好处啊,千里若比邻,异地恋一点也不可怕。
他俩谈起了给羊取名的事情,谢繁把羊弄了过来,近看远看,也没发现这羊有什么特征,更别说什么胎记了,所以谢繁要叫它“咩咩”。
“太土了,还不如叫它小白呢,它真挺白的,或者叫它小雪?”
“小白小雪就不土吗?”谢繁忍不住地笑。
“但……但它确实很白啊,取名要有特色,我们的羊当然要不一样。”
“咩咩多可爱啊,来,给你哥哥咩一个。”
“Yeah~yeah~”
谢繁奇怪地看着它,唐星辞已经在那边笑得花枝乱颤了,他说:“好了,现在叫耶耶吧,我同意。”
“不行,再想一个,你说得对,取名要有特色,要抓住特征取,”谢繁觉得耶耶这个名字有股无赖气息,所以不同意,“它还有什么特别的?”
唐星辞冥思苦想,迟疑地说:“……跑得快?”
“对对,跑跑、飞毛腿、sprinter、追风……”谢繁突然啊了一声,露出奇怪的笑容,“我知道该叫它什么了!”
“你想到什么了?”唐星辞有不好的预感。
“奔驰!我跟舅妈这么介绍的时候,她脸色一定会很精彩。”
“你好坏啊!”唐星辞哈哈笑了一阵,然后说:“她人还挺好,不会心眼那么小的。”
谢繁酸里酸气地说:“你看谁都挺好的。”
唐星辞很熟练地接道:“我对你更好的,你在我这里是最好的,谁也比不上,差一大截。”
“这还差不多。”谢繁毫不害臊地全盘接收了。
谢繁怎么那么可爱啊,要命了!唐星辞乐呵呵地问人:“哎,你昨晚几点睡的?”
两人闲扯了几句日常,谢繁喂着羊,本来都怎么没注意对面,突然唐星辞说话扭捏起来了,真奇怪。
“你那个玉好像挺灵的,我昨晚梦见你从玉里钻出来了。”
“我干什么了?”
“就,就钻了出来,真的只是钻出来啊,跟我说了会儿话,就这样,什么也没干。”
“色|鬼。”谢繁轻笑。
唐星辞一下子把电话挂断了。哎呀,这叫恼羞成怒,谢繁腹诽。
他摸着唐星辞给他的黑曜石佛手链,一颗颗摸过去,又认真地对着太阳看,开始幻想着玩:要是真能有什么机关,能打开时空通道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