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开门!”唐星辞冲到柜台,激动地报了一遍自己的房间号,喊道,“那是我订的房间!”
他订的房间,哪有被谢繁赶出来的道理,谢繁想把他锁在门外,没有道理!
前台的工作人员一个安抚他,一个在电脑上查。唐星辞气喘匀了,但依旧面容发冷,只在眉眼里显出怒色。
“先生,您是不是和朋友搞错了什么,这个房间半小时前就已经被退掉了,是有什么误会吗?”
“什么!”唐星辞感到一阵眩晕袭来,“退掉了?谁签的字,我看看!”当签字簿上白纸黑字地跳出谢繁签名的时候,他仿佛听见了一记响亮的钟声,神色恍惚:都这么晚了,他去哪里?
“他有带行李吗?”唐星辞焦急地问。
“有的,一个小行李箱,好像很赶时间。”
“谢谢!”唐星辞匆匆奔向电梯厅,一遍遍按着向下的按钮,电梯门开后就闪了进去。
电梯在下行,他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那些代表楼层的数字。到了一层,他像一阵疾风一样蹿了出去,他拦住了车,喊道:“去机场!快,我赶时间!”
他看了看时间,多亏之前要接谢繁,他才对两个城市间的航班表那么熟悉,不然刚刚哪能这么快反应过来?“来得及,应该来得及。”他喃喃自语道。
汽车飞速奔驰在城市道路上,但因为下雪,周围一片白色,因此唐星辞分不清开得是快还是慢,他总是忍不住再催促。
“快点行吗?再快一点……”
“不能再快了,”司机好像很紧张,她往后视镜里瞧了好几下,终于还是吞吞吐吐地问道,“你不是今天春晚上那谁?”
她们来了,又问了,又是这个问题……
“嗯。”唐星辞轻应了一声,然后抿紧嘴巴,为了口碑,想赶快让自己变得亲切一些,他做到了,但在之后的路上,他一言不发。
到了机场,他先跑到了贵宾室,向她们出示谢繁的照片,半求情半逼迫地求她们帮他留意。然后,他便戴了口罩,守在了机场大厅的登机口旁。
十五分钟后,去内蒙的航班开始登机了,唐星辞扫过了队伍里全部的人脸,就是没找到谢繁——连一根头发都没看见,要是看见他会认出来的——贵宾室那里也没有动静。
“那么谢繁在哪里?”他看向玻璃外面的世界,那么黑暗、浑浊、庞大,雪也下得那么厚,遮住了屋顶,会让人迷路的。
他想象着谢繁在路上乱走一气,踩到某处突然地面开始塌陷,谢繁尖叫了一声,脚里进了雪,很快就化成了冰水,多么难受啊。那些饥饿的流浪狗听见了谢繁的叫声,也会向他而去,它们把冻红的鼻子凑在地上闻……
快回来啊!
谢繁有手机,有网络,想回去总是有办法的。
他打电话给酒店,手在发抖,那边没有消息。
“再等等,”他看了一眼手表,舔舔嘴唇,“才不到2个小时,也许他只是出去了想吃顿夜宵,吃完再打算——”
“啊,我真蠢!”唐星辞轻呼,恍惚地自言自语道,“他也有可能去住另一家酒店了。”
这种可能性无疑更大,而且因为更安全,所以更加让他深信不疑。他在口罩下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用一种好像在嘲笑自己的语气轻轻说:“你以为他会坐飞机立刻回去?他还没有那么疯……”
深夜的玻璃幕墙变得像是镜子一样,唐星辞从里面可以清晰地看见自己苍白的脸。“真的?”他问“镜子”里的人,好像那不是他自己。
背后时不时传来行李箱拉动的声音,行人里面没有谢繁,他不用看,听就能听出来,他高中就无师自通了。
记忆涌了上来,谢繁的脚步声、他看自己的那种方式、他平常说话的那种腔调(和玩牌时不一样),唐星辞现在重新记起来,全都感觉到了。
这是种奇妙的感觉,好像他与谢繁之间有一个秘密的绑带,这绑带无视着时空规律,带着他在记忆里穿梭自如。
他闭上眼睛,不去回忆,想象谢繁现在在干什么:在床上躺着,柔软的床、温暖的被子……哦不!他猛地睁开眼睛,没法欺骗自己,连接他俩的秘密绑带告诉他冷,谢繁在受冻。而一想到谢繁在受冻,他的心也好像被雪给埋了。
“再等一趟航班,谢繁也许神经错乱了,他今晚是有点不太对劲,他也许想不到能再去别的酒店住,然后就会到这里来。”见到了以后怎么说呢?唐星辞低下头盯住自己的脚,“我不是来这抓他的,我是来送他的。”
唐星辞继续等着,等待的期限一延再延,直延到了早上。
“谢繁去哪了呢?电话也不接,难道在睡觉?这样的话,醒来以后,应该会给我回个电话,或者一个消息吧?”唐星辞坐在车上麻木地思考,一切感觉都迟钝了。
唐星辞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的酒店房间,他知道自己做了个梦,可刚醒他就把梦忘光了。
手机一直在响,他就是被这个叫醒的。唐星辞注意到了自己手里紧握的手机,看见谢繁的号码,慌忙接起来。“你在哪儿?”他喊道。
“你整晚都没睡?”
唐星辞瞄了一眼时间——10点多10分,然后说:“没,我怎么睡得着?你突然不见了,也不回我的消息?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