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这日,是虞温琢成为典籍后第一次上朝。
卯时初刻,他被清梨叫醒了。
“公子快些起来,将军在外头等你。”
虞温琢昨晚睡得不错,刚从梦中抽离的他眼眸朦胧,头发也有些乱,与平日淡然的模样大相径庭。
上早朝自然要穿朝服,自打从宫中领来,虞温琢就让清梨放了起来,今日还是头一回穿。
他相貌俊美,身形修长,深青色的朝服也能穿的风度翩翩。
“公子真好看。”清梨与汝荣焉,声音也带着一丝隐秘地雀跃,“等会儿我把早膳给您送去。”
“好。”
虞温琢自己戴上头冠,临走前让清梨再回去小睡一会儿。
他一出将军府,就看到熟悉的马车以及熟悉的人。
“上来吧。”
这时的天还似深夜一般,烛火的光亮印在陆寄野的侧脸,硬朗的轮廓变得温和,那双金色的眼眸也多了些许温度,像深邃的星光。
两人上了马车,陆寄野挨着虞温琢坐下,他闻到了清幽的梅香。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那日在春棠院里,虞温琢站在梅花树下,神情依恋。
起初陆寄野以为是看错了,后来他才知道,那是虞温琢在思念什么人时,下意识露出的神情。
两人的关系诡异又尴尬,陆寄野只能将疑问压在心里,他刻意地忽略,如今却被重新拾起。
梅花……代表什么?
两人之间依旧沉默,就好像他们没有任何话题,明明处于同一空间,中间却似隔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大约半刻钟后,两人进入殿内。
和虞温琢初次上职那日相同,众人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皆是收了声。
按照官位,虞温琢在靠后的位置,陆寄野本想与他说些什么,众目睽睽之下,只能歇下这个心思。
虞温琢像是没有察觉一般,将目光放在徐元义身上。
两人对视之时,对方还有礼地点了点头。
正是这副斯文沉稳的模样,蒙蔽了所有人。
虞温琢在初次见到他时,就有说不出的违和感。
一个人再怎么装模作样,周身的气势也是无法改变,正是因为这一点,虞温琢觉得徐元义行为有轨。
很快就会知道,这个人身上究竟有怎样的秘密。
“皇上驾到!”
众臣行礼,“参见皇上。”
顺元帝身着龙袍,头戴冕冠,天子之势威严庄重。
“众爱卿免礼。”
接下来的早朝和虞温琢印象中一样,他是从八品官,只要站在这里充人数便好。
“皇上,近日来苍盟实在可恶。”
这句话让虞温琢回了神,只见柳文良义正言辞道:“苍盟行事放肆,嚣张至极,实在有辱朝廷颜面!”
顺元帝神色未变,“爱卿的意思是?”
“还请皇上派人将他们压入大牢,还京城安宁!”
“柳大人如此激动,苍盟是刨了你家祖坟吗?”纪青衡笑含嘲讽,“我怎么觉得苍盟留在京城也不全是坏处,至少让某些人不再追着同僚不放,像条狗一样难缠。”
“你、你!”柳文良脸色涨红,他怒目圆睁,结结巴巴地指着人。
到底是个言官,还在皇上面前,所以说不出什么脏话来。
他矛头一转,怒道:“看看你的下属,口出污秽,目无上官!”
陆寄野眉头一挑,语气满不在乎,“我们武官就是这般粗俗,比不上你们日日安逸的缩在京城,毕竟战场上,可没有因你官职高就对你客气的敌人。”
一番话让柳文良哑口无言,这世上能让他如此的,除了陆寄野还有曾经的摄政王虞温琢。
顺元帝被冕旒遮挡的双眼中闪过几分兴致,他钦定的丞相,口才果然不怎么样。
“皇上,还请给臣做主!纪青衡不过一个校尉,居然敢侮辱臣!”柳文良满腔愤慨,活像个被调戏的大姑娘似的。
这种想法在纪青衡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众人的目光落下他身上时,捂着肚子强忍道:“不好意思,突然想起了好笑的事,实在忍不住。”
这无异于在扇柳文良的脸,他鼻孔张翕,脸色气的铁青,好像下一刻就会厥过去似的。
纪青衡见他这样,连忙道:“柳大人不要误会,虽然你现在像个田鸡*1,但我绝对不是因此在嘲笑你。”
柳文良的神色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好转,反而是愈发难看。
陆寄野见差不多了,不慌不忙道:“青衡你怎的说话?还不快给柳大人道歉。”
他不等纪青衡开口,又对柳文良道:“柳大人应该不介意吧?年纪小些总是鲁莽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冲撞了大人,我代他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