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莳澜神君的面,我盘膝入定,瞬间隔离了周遭的一切混乱。
自醒来后,我便被催促着、驱赶着一刻未停息,竟还未好好感知自己归来后的变化,此刻一入定,我便感觉到了不同。
在落入鸿蒙封印前,我的两颗神元之心便已失去,灵泽神格和花神神格也随之离体,只剩下一具神躯勉强支撑着神魂。
而如今,我神府中的两颗神元之心完好,一颗是我与生俱来的灵泽神元,而另一颗曾经因花神神格着落而演变成花神之心的神元,如今竟然又恢复成了我成为花神之前的样子。
与此同时,曾经剥离归落灵泽的那副神格又再次着落于我的神府之中。
天生神格,天生双心,兜兜转转,我依然又成了最初的模样。
至此,我还有什么不明了的地方呢!
沐槿,或者说沐槿的身体已经完全消失与我融为了一体,她当初因我而得到的一切,在历经五百年后,终是全还给了我。
除此之外,瑶光蕊和通天神木的果实都不知所踪,而蕴养在瑶光蕊中的沐槿最后一缕神识也毫无反应。
至于花神神格?想来是随着沐槿身体的消散,又再次回归花灵界了吧!
我细细盘点了眼下的情况,确实不太乐观,但,未必没有办法!
或许答案便在那截酿成如今境地的上古情丝身上!
我想起莳澜神君曾经说过,要将花神神格中的上古情丝取出有两个条件,首先需得是天赐神格的天命之神才能撼动神格,其次便是要寻到有智慧灵识镇守的机缘至宝。
此前,当我处于沐槿的身体中时,虽拥有机缘至宝瑶光蕊且其间恰好蕴有一缕沐槿的神识,却因沐槿本身并非天命之神而不能实施。
如今我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神躯,并恢复至最初的状态,却丢失了瑶光蕊,一时间我都有些感叹命运的扑朔迷离,似是生机,又似是困局!
兜兜转转一通忙活,除了捅出了一个天大的窟窿外,似乎真的又回到了起点。
眼见着又要焦灼起来,我不断在心中告诫自己不可乱,不可急!
还是那句话,未必没有办法!
纵使千头万绪,只要捋顺撸直,便总有可以努力的方向,总归不会比月老殿那一团团剪不断理还乱的红线要难扯!
就如同当初我要寻不周石一般,哪怕再牵强的联系,再离谱的缘由,只要有一丝可能,就有值得尝试的价值,后来不也靠着一路的摸索和机缘造化走到了今日之局面?!
我从不怕失败,我只怕……再陷入如梦境中那般完全身不由己,无能为力的绝望中。
疏通了纷乱的念头,再次睁眼,莳澜神君依旧护在我身边,见我醒来,他细细打量了我的神色,随后如释重负般安慰道:“终是回过神了,眼下境况虽麻烦,却未必没有办法,莫要慌乱行事!”
“我知晓!”对于莳澜神君的宽慰我甚是感激,“前辈,我有一法想尝试,不知前辈可能助我?”
我将心中那模糊的想法捡出要点说与了莳澜神君,他拧眉听完后,陷入了沉默。
“可有难处?”我还是有些难以控制心中的急切。
“天帝既能用敕令召来无主神格,我身为赫凌神裔、曾经的花神之主,自然也能唤来花神神格,只是……”
莳澜神君面露难色,就在我忍不住要追问时,他轻叹口气,还是道了实情。
“只是我毕竟在无尽归墟中待了许久,浸染了太深的混沌之息,即便能将神格唤来,神格也未必能承认我,恐是不能有所助益。”莳澜神君神色中有些难言的落寞。
“无妨,都说只是尝试,只要能将花神神格唤来,我便能尝试撼动神格取出情丝,一次不行,那我们便多次尝试,总归不能坐以待毙!”
“可!”莳澜神君微微点头,随即又生出担忧:“情丝取出之后又当如何?若无妥善安置的法子……情丝的威力你当是知晓的!”
我坚定道:“目前最要紧的是尝试用这上古情丝与那不周石共鸣,关闭封印为重,若实在无处安置,那我……也不是没有与情丝共处的经验,一回生,二回熟嘛!”
我愈说便愈加肯定了心中想法,那些本来还只是徘徊于脑中的模糊念头,在坚决的话语中一下子变得十分笃定起来。
“罢了!我赫凌一族花神殇了一代又一代,我先前出封印之时便感知到花神神格的异动,此间似乎又刚刚陨落了一位花神,哎……这恐是我花灵界避之不过的劫难!”
闻言,我有些愧然,穿梭封印内外之事,我虽与兄姐们和莳澜神君提起过一些缘由,但他们只是略略知其然,却不知其间更多的因缘纠缠,莳澜神君自然也不知晓此间新晋花神沐槿的陨落盖因我之故。
然而现下并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莳澜神君的叹息也只是有感而生,转瞬间便调整好了状态,他取出我此前折与他的赫凌花枝。
“若是从前,我必是用不着祂……”
莳澜神君轻轻感叹了一句,随后便开始颂祷起我曾在无尽归墟中听过的那段歌谣。
这一次,细碎又古朴的话语从他口中颂念出来时,我竟然一句也听不懂了,想来是我与赫凌一族、与花神神格之间的联系彻底了断了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