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
江清瑶瞳孔猛缩,余光落到衣袖上。
可,他是如何发现小黑的。
池厌绷紧身子,浑身冒寒气,顺着手腕往上游走,随时准备进攻。
云萝也心头微动,如果蛇君被师父发现,免不了一番争斗,这房子再打下去恐怕要塌。
“师父莫急,我这就将那妖物双手奉上。”江青瑶不紧不慢道,语气带着几分笑意。
这声犹如惊雷,直直劈中心脏,池厌眼底泛红,缠住手腕的蛇尾微微抖动,像被人压瘪的豆芽菜。
为、为什么,她不是决意将他掩盖下来了吗。
思绪混乱之际,他忽然想到,身死那日,悬崖的另一端有道白影,模样是个容貌不俗的老者。
他猜出那人身份,是江青瑶的师父。如今眼前的三长老,亦是她敬重之人,他又如何比得上。
无论他人是蛇,终究会被她抛弃,他又在妄想些什么,他不该对她抱有任何幻想。
不如,一了百了。
思及此,他张开尖锐的獠牙,抵住嫩白的皮肤,几近碰到的那瞬,却僵住了。
毒液一旦入体,就是三品丹药也难救,中毒者会慢慢侵蚀神志,直到全身溃烂而死,极为惨烈。
她向来怕疼,他下不了口。
两人炽热的视线聚焦于江青瑶身上,她从袖中掏出长细之物,定睛看去,是一条黑蛇。
那黑蛇身形干瘪,瘦得像根细绳,窟窿一样的眼眶死死吊在脸上,鳞片也剥落了大半,五脏六腑被掏空。
“这黑蛇我前不久在山下捡到的,正准备交由您处理,想必可以炼制毒丹。”
长孙茂愣了愣,兀地笑起来,“上面为何会有酒味?”
江青瑶指向它身上那处创伤,一本正经解释,“许是外面哪个酒鬼要赶它,乱剑将其杀死,却被我捡了个漏。”
扑通扑通……
她、她竟没有将他交出去。
而是把那晚他扔下的死蛇交出来,那东西她竟还带在身上,舍不得扔。
说不清什么情绪,池厌胸口涌起一股暖流,冲向心底反复重铸的冰墙,转眼裂痕丛生。
不过片刻,另一股浓郁压抑的气息涌来。
她对一条丑蛇都如此维护,这蛇还偷、偷看她沐浴。她却忍心对相伴十载的人痛下杀手,心像被一双大手紧紧揪住。
江青瑶,你究竟在想什么,又到底想要什么?
江清瑶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闪过一丝光,她当然不会丢下小黑。
毕竟,还没弄清楚那晚的怪物是怎么回事……怎能放它走呢。
若它真跟踪恐吓她,也该好好算一笔账了。
长孙茂凑近,低头看她手中黑蛇,啧啧摇头,“都死透了,于老夫无用,找了个地扔了吧。”
“是,徒儿多谢师父出手相助。”
长孙茂闻言,未再多言,只是叮嘱道:“准备好接下来的丹试,别耽误正事。”
江清瑶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云萝被她今日壮举惊到了。
先是将蛇君藏身上,叫那帮弟子查不到下落。再是将坛中脏物与她一唱一和,诓骗那蠢货百枚灵石。
再是师父来质问,她一招狸猫换太子,将蛇酒里的死蛇混淆视听。
不由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师姐……”江青瑶目光移那层厚厚的虫尸上,“这事儿,你不会不知晓吧。”
“这、这我还真不知道。”
“瑶瑶,我再怎么玩毒,也不至于这么损吧。”云萝正要开口辩驳,手中突地被塞满,是五十块中品灵石。
“我信你,今日也多谢师姐替我遮掩一二,这些就当报酬。”江青瑶轻拍她肩头。
她似乎知道,这些毒物到底是谁藏匿的了。
“瑶瑶!”云萝抱她,要围着房内转一圈,踩到满地杂碎,险些摔倒。
两人施法将桌椅扶正,又将满地七零八落的污垢去除干净,屋内的空气总算清新了些。
等两人关门,池厌腰间令牌震动不止,差点露出人形,心脏狂跳不止。
没想到,江青瑶熬制的那些药酒,效果这般猛烈。不过一日,身上几处裂伤愈合不少。
他必须尽快离开,不能让她发现他现在的身份,他悄悄从桌沿滑下,趁夜色深沉,迅速溜出房门。
半晌后,江清瑶回来了。
桌上的小蛇早已不见踪迹,按痕迹,应该是朝着山下走了。
她感应施下的灵咒,竟然断了。
若非懂得符术之人,不可能接触此咒,此咒虽于双方无害,却也是以血为媒介。
说到底,她还是太弱了。
归元丹盗窃嫌隙没个找落,炼丹比试明日照常举办,寻蛇一事只能另寻他法了。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