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做完,已经临近中午。
陆时生帮忙收拾了厨房。他从没见过这么多餐具,有些可能只是摆设,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也没有使用的痕迹,他在放盘子的时候,差点就碰倒了一个青蓝色的花瓶。
陆时生心有余悸,心里怨了声:一堆什么没用的旧玩意儿?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将餐具复原,生怕碰到了某个价值连城他一辈子都赔不起的老古董。
步梨认真地将蛋糕打包好,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她腾不出手,便直接将手机放在一边,开了免提。
两人说了几句,手机的另一头沈思筝的声音忽然兴奋起来,“小香瓜——”
声音一出,步梨就后悔了,每次沈思筝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准没好事,果然,她还没来得及将免提按掉,对方八卦又带了点质问的声音已经泄洪一般闯了过来。
“老实交代,你屋子里怎么藏了男人?”
她声音很大,寂静的屋子里,沈思筝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步梨顿时浑身僵直,转头的时候感觉自己像个快没电了的机器人,脖子都是机械的,难以控制。
陆时生就在她边上,指望她没听到这句话是不可能的了。只见他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还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然后从旁边捞了条毛巾,擦了擦手,将毛巾随手一扔,转身走了。
手机那边的沈思筝听到了他的咳嗽声,也骤然没了声音。
步梨琢磨两秒,脑子里飞快分析出陆时生眼神传递给她的信息,应该是:自己处理好。
她揣着手机去了洗手间,锁上了门,仍然没从方才的“灾难现场”解脱出来。
她怒腔道:“沈思筝!”
沈思筝捏着嗓子低声道:“香瓜,到底怎么回事啊!刚刚吓死我了!那个男人怎么还在你屋子里?”
“是陆时生。”步梨答道。
“他怎么在你家?现在还在?你发的照片里也是他吗?”沈思筝一连串的问题。
“还在,不过我在洗手间,现在安全了。”步梨说着,顿了一下,“照片?什么照片?”
“在自己家还偷偷摸摸的,肯定没干好事。”沈思筝道,“就是你发的朋友圈啊,你自己看看。”
难道不小心拍到陆时生了?可她拍照时特意有避开陆时生的。
步梨浑身冒冷汗。
“照片有问题?”
“你再看看!我可是鹰眼。”
步梨只好又自己看了看,片刻后,恍然大悟。
原来问题出在角落里摆的那个玻璃杯,上面映出了陆时生的背影。步梨松了口气,这么刁钻的地方,也就沈思筝能发现了,别人应该都没察觉。
不过出于谨慎,她还是删掉了那条朋友圈。
“解释一下吧。”沈思筝得意洋洋。
“都是乡里乡亲的,他来我家有点事。”步梨强行绕开话题,“对了,你给我找的那道题目,答案是五分之二吗?”
“对了吧,我直接转给老尚了,反正他说对。”沈思筝显然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懒洋洋地答道。
“那这题难度怎么样?”步梨再次确认。
“对于大学生来说,中等吧,谁答的啊?”沈思筝问道。
“这边一个天才儿童。”
步梨没好意思说是陆时生,随便说了几句其他的,敷衍了过去,匆匆挂了电话。
出门时,她先探出身子朝陆时生待的方向望了望。
陆时生正靠在沙发上悠哉悠哉地看书,手上还拿了上午喝剩下的果汁,看起来蛮享受。
还真没拿自己当外人。
步梨看着他,忽然想起一个不太熟悉的人。
是一个许久未见,以后也再不会见到的人。
为什么会想起他来?步梨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同时心里涌出几分伤感。
她迅速让自己回神,并强行忘记刚才的尴尬。
三秒钟后,洗脑成功,她拿了蛋糕,刚没事人一样走过去喊陆时生,“什么时候出发?”
陆时生放下书,“现在。”
“等一下,我把桂香奶奶的照片打印出来。”
印完照片,步梨下楼。
陆时生也跟没事人一样,“走吧。”
两人各自骑着自己的电动车,一路到了望潮木工坊。
一进屋便有饭菜的香气迎面扑来,陆望潮已经将饭菜都做好了,陆时生拿了碗筷,还不客气地喊步梨帮他一起摆好。
陆望潮骂了他一句,“让人家客人干什么活儿?”
陆时生抿抿嘴,“什么客人?都来好几回了。”
陆望潮恨铁不成钢地道:“那也不能让人家女孩子干活!”
陆时生有苦说不出,他明明就是见步梨干坐着尴尬才喊了她,不过也新鲜,他还是头一次见步梨这么乖,小小的一只坐在那儿,双手无处安放的样子非常好玩。
他这边无缘无故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步梨那边莫名放松了不少。
从方才坐过来,崔胖的眼神就跟生了根一样,盯着步梨拿来的蛋糕挪不开眼,好几次伸手要开盒,都被陆时生打了回去。
崔胖只好可怜巴巴地等开饭。
“开饭开饭——”陆望潮皮肤黝黑,单看外表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但交流起来十分热情亲切,尤其是和步梨说话的时候,两眼眯成一条缝,看上去十分慈祥。
他比陆时生健谈,吃饭期间一直在跟步梨聊天。
“姑娘啊,你是哪人呢?”
步梨道:“我家在江北。”
陆望潮感叹了一声,“嚯,那是大城市啊,什么时候来的花溪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