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就要死了。
这里是悬崖峭壁,师弟的剑正抵着我的心脏处。
敌不动我不动,但我脚下的泥土块子好像有点扛不住了。
总觉得下一秒就要断开,然后把我和师弟双双掉到悬崖底下去。
最终一剑穿串。
而其他人都要猜我们俩之间到底有什么爱恨情仇。
师弟我们暂且称他为李大侠吧。
他追杀我已经追杀了三千六百五十二天,刚好满十年。
今天是我们十周年相遇纪念日,我还在怀里给他揣了个玉佩当礼物。
谁知道一朝失手,纪念日没过上,倒是再往后退一步就能够过上我的忌日了。
我想要和李大侠交流一下,“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杀我,世界上坏人有那么多,杀了我也不会让世界变好啊。”
“但你害死了我师兄,我亲眼所见,你将他一剑击落试心崖。”李大侠向来不会被我的话动摇一点。
“都说了那是个误会,我连你师兄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啊,而且我们无冤无仇,我干嘛要和他过不去?”我试图辩解道。
毕竟我也不能自己刀自己。
当年的事说起来有些复杂,大致可以理解为:
我勤勤恳恳在仙门打工,领着几百文的薪水,干着几万两掉脑袋的活,成天除了在宗门里打扫卫生,就是到处给需要驱邪的人家贴符咒。
对了,我们宗门的名字十分直白,就叫做仙门正派。
本来我天天熬浆糊贴符咒也没招谁惹谁,直到有天遇到了一个仙门正派的狂热粉丝,也就是眼前的李大侠。
当年他只是个对于修仙一无所知的小菜鸡,也就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人,天天只知道跟着哥哥我后面混,让我给他整口饭吃。
我当时也是被某个云游四方的大佬师尊捡回宗门养着的,遇到差不多的事情自然是顺手就帮了这个忙。
但当时下山贴符咒贴了一半,我就和李大侠说干脆和我一道在山下住半个月算了,等我到时候回山上了再把他介绍给我师尊那老贼。
李大侠一听转身就走,我以为他有骨气,没想到他是给我搬凳子去了。
我就这么捡回了未来和我纠缠半辈子的宿敌。
看着他吭哧吭哧搬来和他差不多高的竹凳,我都不好意思告诉他,虽然我资质不太高,但稍微飞个离地三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总归是忙活了一家又一家,事情做完了大半。
但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半个月还没到,我的盘缠倒是先花完了。
每天早上一醒来可就欠世界三顿饭。
我翻来覆去,抓耳挠腮,最终决定还是要搞点钱去,不能干等我们宗门那老贼三年都批不下来的预算。
长安街人来人往,是最好赚钱的地方。
我随手给了还没睡醒的李大侠三个铜板,跟他说离我远点。
但也别太远,一会儿我要是被人揍了记得去报官,别到时候真出人命了。
李大侠当时手上还攥着我最后一点盘缠买的糖葫芦。
一共六个山楂果他给我留了五个,糖都快化了也舍不得吃。
我揉揉他的脑袋瓜说:“傻孩子快吃吧,一会儿要是一个没注意被撞掉到地上可有你哭的。”
李大侠不太理解,但还是点点头开始咬剩下的山楂果子,没了糖包着酸得他龇牙咧嘴,我在旁边笑弯了腰。
笑够了之后,我在街角支了个摊子,旌旗一展,蒙眼布条一带,就要开始给人算命了。
旁边“算卦卜筮”的旗子尾端有些毛边,毕竟是师父传下来的老物件了,我也就凑合着用。
算命讲究的就是一个天时地利人和,我深吸一口气,大声向着周围人大喊:“瞧一瞧看一看,整条街最准的算命摊子就是本人!”
“真的假的?”
我刚说完心里话,就有位年轻少侠停了下来。
看打扮不像是个仙门正派的弟子,一身招眼红衣全靠脸硬撑,大马金刀地往我前面一坐,佩剑往桌上一摔,桌上的浮灰都被震掉一层。
我连忙拿脚抵住摇摇欲坠的桌角,面上笑容不减,“这位少侠想要算点什么?除姻缘外其他都三百文。”
这话一下子吊起了对面少侠的兴趣。
为了理解方便,我们就叫他魔教哥吧。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人居然是魔教的左护法,最擅长的就是在和人聊天的时候趁人不备取他首级。
当时我的脑袋在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就经历了一次生死危机。
“算姻缘不是三百文?”
“算姻缘比较难,要翻倍。”我坐地起价。
其实是因为我猜到他想要我给他算算姻缘,大家都知道便宜没好货的道理,我这就是一步到位,免得顾客担心啊。
我都被自己贴心到了。
果不其然,听到看姻缘要翻倍,魔教哥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把佩剑推开了点,从怀中掏出个沉甸甸的钱袋往桌子上一甩。
我连忙使力扶住桌子,假装不经意瞅了一眼这个钱袋,估摸着里头少说也有个七八十两,一会宰客的时候要看着点数。
“姻缘讲究一个玄妙,敢问前些日子阁下可是表露心迹但没能得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