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悲伤的午后,本来啥也不会的魔教哥还是个八岁小娃娃,正在路旁边啃玉米,家里人都下田种地去了,就留他一个人在路边玩耍。
然后路旁边就路过了一群人,看那狂放不羁的衣着就能看得出来绝对不是好人,还在啃玉米的魔教哥有点害怕,往后躲了躲。
没想到哪群人是看了出来他的天赋,想要问问他愿不愿意去魔教,“就你这个天赋,高低也是个护法!”
魔教哥每每说到这里都心碎不已,“我要是当时就果断答应就好了,哪里还会有后面这一堆破事。”
当时村里的人可看不起魔教了,家里人自然是慌张不已,而且连带着魔教哥都被认为是个不详的孩子,原本是在家里最受宠的,但经过这件事之后,所有人都不太乐意和他单独相处。
好像一个八岁孩子在那天就和魔鬼相处了几分钟,就从此拥有了瞬间害死别人的力量和心性。
魔教哥一开始是不在意的,还是按部就班地玩耍,看着比自己大两岁的青梅去了仙门正派,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追随她的脚步,以后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然后就在他九岁生日的前一天,来了一个仙门正派追杀已久的逃犯,路上为了掩盖视线顺手就把整个村子给烧了。
魔教哥那天正在河边玩,在思考一会儿回家的时候父母还会不会给自己留饭。
毕竟在那天自己遇见魔教的传言传遍村子之后,父母对自己的态度就冷淡了不少,但看在是自己的孩子份上,还是给了他一口饭吃。
魔教哥想了想,回家的时候给父母还有已经好几天没和自己说话的姐姐掐了一朵荷叶,吃力地抱着三朵翠绿的荷叶回家。
心想或许他们看到这个礼物就会开心一点,没准儿一高兴就不会计较之前的事情了。
虽然那件事严格来说完全是无妄之灾,但大家好像都很不高兴,魔教哥就想着能不能稍微补偿一点,他还想要看见大家从前的笑容。
回去的时候还迷路了,东绕西绕了好久才最终回到了村子,但看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魔教哥宁愿自己还是走错了路。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望不到边的火海,火焰还在熊熊燃烧,周遭的温度就高了许多。
他没力气再抓住手中的荷叶,全靠意志带着往前迈步,告诉自己不能往后退一步。
等他最终看到熟悉的村口大门,之前爬上去的大槐树此时已经全被烧着,空气中全是树叶烧焦的气味。
这里早上还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村落,现在到了晚上却已经成为了一片人间炼狱。
魔教哥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远处就来了一片乌泱泱的仙门正派的人,见到此等惨状也十分痛心,连忙安排弟子去搜寻还有没有存活下来的人。
自然是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魔教哥,当时他还处在完全的震惊当中,直到被人抱住的时候,感受到背后轻拍的触感,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泪水无声滚落,他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才克制着没有嚎啕大哭。
与此同时去村子里搜寻的人也回来了,弟子摇摇头,“村落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整个村子里,只剩下出去玩水逃过一劫的魔教哥,还有天资聪颖提前去了宗门的小青梅。
他们两人后来见过一面,魔教哥当时已经去了魔教天天刻苦练习,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逃犯报仇。
正在和梅花桩斗争,忽然门口有人传话说有人找,他还以为是仇家来寻仇的,拎着把长刀就出门了,低头往手腕上缠绷带,“要打快打,一会儿我还赶着回去吃饭。”
对面人没回话。
魔教哥正觉得此人磨磨唧唧,然后一抬头就看见自己心心念念了好久的小青梅。
她一身素衣也依旧气质出尘,看向自己的神色带着深不见底的怀念和悲凉,
“好久不见,你最近过得好吗?”
眼前人是最后一个同她一道知道那些过往的人。
有关那个村子的存在渐渐地在她的记忆里模糊,很多时候午夜惊醒,她会发现自己忽然记不清当年那件事到底有没有发生过。
好像那些失去亲人和朋友的惨剧,只是大梦一场。
魔教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他自己来到魔教之后每天训练,就不用去思考各种各样的事,心头上沉甸甸的重担也卸下了不少。
但伤痛之所以被称之为伤痛,就是会在人毫无防备,最快乐的时候忽然闪回到脑中。
“要不……进来坐坐?”魔教哥问道,他能感觉到激烈的情绪在自己心中翻涌,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口子就不得不多说一些了。
小青梅离开村落是在一年之前,对村子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很多都是不够了解的。
魔教哥也就娓娓道来,他没有避讳自己当时被魔教中人说有天赋的事,
“或许就是因为我的体质不好吧,才会让咱们村遇到这样的事,后来听说那个逃犯在逃亡途中耗尽法力自尽,只找到他的遗体,具体的原因已经问不出来了。”
魔教哥越说脑袋越低,他知道自己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对于对面人来说都是可怕的打击。
但他又不得不说,因为这是回忆里最真实的一部分。
他已经因为大脑的记忆保护,想不起来当时村子到底被烧成什么样了,唯一有记忆的只是铺天盖地的大火和村口只剩下枯树干的大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