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藤说:“你不会的。”
袁季青手心按着额头,喉咙艰涩的滑动,然后睁眼看向周藤,“你有没有想过周叔叔当时下了班为什么身上还带着枪呢?”
周藤沉沉呼吸,“……不是有任务才特批的吗?”
袁季青说:“是,有任务可以特批申请携带枪支,但偏偏就在这时候发生劫匪案,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周藤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
袁季青放缓了声音,似乎这样就能减少对周藤的伤害一样,他轻声说:“我那时候有听见我爸和周叔打电话,让他暂时不要查了,具体是什么我没有听清,当时也没有太在意,可是后来,很快就出事了。”
周藤大脑几乎是空白了,她听见自己问:“什么案子?是什么案子?”
袁季青皱眉,“藤藤,你别着急,我已经在局里实习了,我会想办法查的。”
周藤看着他的眼睛,“既然你都能知道我爸的死有蹊跷,为什么当时没有查下去?为什么还要认定他不该轻易射杀那个劫匪?”
当时周藤去局里质问,为什么要认定周诚言不该轻易射杀劫匪,为什么不给他请功,没有人回答她,没有人可以回答她,但是局里的一位领导出面。
他一身警服那样让人窒息,看着周藤说:他的手机里有一条短信,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下楼接他,当时开枪是怕劫匪冲出去误伤了你,我们都没有立场批评他的选择,但这不符合他作为一名警察的职业道德。
周藤苍白的脸上全都是痛苦和绝望。
袁季青按住她的手,“藤藤,你冷静一点,这个案子牵扯的事情太多了,但当时这么做也是对家属的一种保护,如果即刻就查下去你肯定也会有危险。”
周藤落了泪,袁季青也红了眼,他说:”所以,藤藤,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去责怪自己好不好。”
周藤觉得很累,她想回去了,她没有回答袁季青,应付着就站起来要走了。
袁季青拿着放在包厢里的东西追出去,叫住她,“藤藤。”
周藤转身的同时一楼的旋转门转动着。
她站在二楼的栏杆处,袁季青快步走到她面前,手里拿着一个很小但很精致的蛋糕,还有一个礼物,“藤藤,你……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收下吧好吗?我一直想给你补一个生日。”
周藤的手很重,怎么都抬不起来,袁季青把东西强塞给她,“收下吧,我送你回去,你等我一下。”
周藤皱眉,想说不用,但袁季青已经回包厢里拿外套和手机去了,没有给周藤拒绝的余地。
周藤叹了口气,不经意转身,却霎时浑身僵硬,她的表情终于变了。
她不知道陈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站在一楼,静静地看着她,周藤下楼朝着他走过去,她心里一团乱麻似的,走到他面前,却连说话都不会了。
陈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向下看着她手里的蛋糕和礼物。
周藤想解释,陈空拉着她从侧面的门直接出去,他开车很快,一路上都不说话,车里的气压低的可怕。
周藤的手机响,但是她不敢接,只是按掉后回了个消息。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屋里的,手里竟还一直拿着那些东西,直到关门的声音把她惊醒。
临近傍晚,屋里昏暗。
陈空站在玄关处。
周藤有一点看不清陈空的表情,但是知道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周藤道歉:“对不起。”
但她说完这一句似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半天,又说:“他只是我的朋友,真的只是朋友,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陈空问:“还有吗?”
周藤觉得大脑空白,她的病,终于还是发作了,她觉得连呼吸都那样困难,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紧紧皱眉,心在发颤。
放在柜上的电话又响,周藤缓慢地,本能地看了一眼,其实根本没有意识自己在做什么。
砰地一声,门关上。
周藤听到了,但是却无法作出任何反应,缓缓地跪坐在了地上,蜷缩成一团。
她的意识重新回归时陈空已经不在了,她自己却躲在了桌子下面。
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