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离的神明。

宁子衿的血液瞬间沸腾。

樊楚下了马。

宁子衿能看到她靴尖的方向正对着自己，这一发现也让他有了被不知名的危险精准锁定的感觉，很飘渺，甚至让他不能确定自己的感觉到底对不对。

宁子衿知道，让一个猎物不知道自己在被狩猎，才是最优秀的猎人。

然而此时此刻，他是猎物，樊楚才是猎人。

宁子衿喉头一滚，唾沫滚过干涩的喉咙，让他得到了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樊楚的靴子动了动，挑逗一般，要走不走，要转不转。

宁子衿听到了樊楚副将段勖的声音：“将军，怎么了？”

紧接着，一道宁子衿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刺入耳洞。

樊楚：“没什么，赏赏月。”

段勖：“是天象对接下来的战局有影响吗？”

樊楚笑了一声。

那是一种“阿青”从来没有过的笑声，一种似将一切都牢牢掌控在手中的笑声。

“段勖啊，你真无趣。”

樊楚走了。

她进了帅帐。

宁子衿松了一口气，却又莫名地有些失望。

他按照原定的计划逃出了南离军营。

大漠沙滩之上，他回过头，望了一眼樊楚帅帐的位置。

狡兔三窟，樊楚的帅帐和所有将士的营帐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宁子衿还是一眼就找到了那顶营帐。

营地篝火如星，军兵如蚁，高高的望楼如同通天塔，将这片营地牢牢地钉在了这座城池。

然而宁子衿知道，真正钉住这篇营地的不是望楼，而是帅帐中的那根定海神针。

那根定海神针让他们攻了这座城池足足半年，没能占到半点便宜。

寂静的山岭上，只能听到宁子衿沉重的呼吸声。

他的舌尖用力地舐过齿面。

他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双手在发麻。

这就是樊楚。

她真的是樊楚。

这就是打败顾北宸不败神话的人。

她可以如天神一般征战沙场，也可以为了保命伪装最低贱的军奴，她可以在北周军营中搅弄数月风浪后安然无恙地逃脱，也可以在数万大军的埋伏之下重伤顾北宸……

她居然能将他和顾北宸同时玩弄于鼓掌之中。

宁子衿之前的一切想法在此刻忽然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只剩下两个念头。

第一个是顾北宸输得不冤。

第二个，是他想赢樊楚一次。

疯狂地想赢。

樊楚到底发现了他没有？

这个问题宁子衿一生都没能想通。

而这一夜看到的景象，也同样在宁子衿心里铭刻了一生。

……

一群人一起看回放的时候，余温有些难以置信这样的眼神戏居然是季云羡这样性格的人演出来的。

一个温柔的内核，却表现出了宁子衿这样的张力。

这种奇妙感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看你们俩的眼神戏真是一种享受，”文舒道：“看一百遍都不会厌烦。”

郑英红也道：“她们俩呀，一个演什么都像她自己，一个专演跟自己有反差感的。”

文舒又点了一遍回放。

郑英红：“你看上瘾了？”

文舒但笑不语。

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脑子里徘徊，却抓不住。

半晌，她突然开口：“郑导，我突然觉得，宁子衿后期力保南离百姓，不该是因为爱樊楚。”

郑英红和她对视一眼，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文舒：“因为宁子衿是樊楚布下的最后一枚暗棋。”

她翻开剧本，找出宁子衿心动的几个点。

“天下同……民何辜……这些道理，都是樊楚潜移默化输出给宁子衿的观点，她甚至会告诉宁子衿，樊楚之所以引导“樊楚在，南离在”的舆论，是因为南离国弱，想要战胜北周，必须上下一心，樊楚这么做，绝不只是简简单单地想让宁子衿庇护她，而是因为她在改造这个从前只有纵情声乐的纨绔，她不止要宁子衿作为自己的挡箭牌，还要宁子衿做所有南离百姓的挡箭牌，这样，樊楚发现了宁子衿潜进军营，却仍然放过了这个摸清了军营的布防，身份还至关重要的敌将的行为，才更显得合理，她和宁子衿之间的交集，也不会再仅限于宁子衿简简单单的少年慕艾，更有家国的味道。”

郑英红细细品了一番文舒的建议，叹服地点点头：“这么一改，草蛇灰线的效果就出来了。”

一名副导：“我之前就觉得樊楚在北周军营的这段剧情太可惜，虽然说现在的市场就是喜欢看些爱情，但我们这段剧本，不止写了北周南离的发展，国政，国力，以及军事上的差距，甚至还写了民生，各种各样的历史人物，文学发展，从各种客观角度预示了南离必败的结局，这样的内容，占了剧本一半的内容，主要目的居然只为了彰显樊楚的心计，写宁子衿和樊楚的感情线，实在是一种浪费。”

郑英红点点头：“剧本是越改越好的，但是这么一改，古偶的色彩就淡了，观众会不会不买单，是制片人和资方一定会考虑的。”

众人沉默了一会。

最后还是郑英红打破气氛：“几个主演怎么想？余温先说。”

余温说：“剧本足够好，观众怎么会不买单？至于资方，我想宋总会同意的。”

郑英红她们不了解宋年的为人，但知道余温和宋年关系匪浅，直接把她的意见归为了宋年的意见。

季云羡当然也懂郑英红的用法，说了几句支持的话便罢。

虽然过程有些误会，好在结果没有偏差。

决定要改之后，几个老艺术工作者脸上肉眼可见地散发出光彩。

饰演段勖的乔煜也道：“我已经开始期待播出来的效果了。”

一个配角老演员：“实不相瞒，我现在一想到拍咱们这部剧就全身有劲，演员一辈子就图这个，好剧本，好剧情，好人设。”

“哈哈，怎么感觉像是有什么冥冥之中的力量指引着我们这部剧似的？”

“你说得才玄乎呢，明明都是因为文老师的才华。”

“这点我同意，文老师。”

“前辈们，都别说了，再说下去我该钻地缝了。”

“哈哈哈哈！”

大概是好事多磨。

剧本变好了，演员就得出问题了。

莫名其妙的。

头一天还在拍戏，第二天就上了热搜。

#乔姓百万网红拍戏期间劈腿多人，内娱大染缸or网红沼泽地？#附图

【刚进组就爆劈腿，总不能是人家剧里男演员带的吧？】

【内娱这次真无辜。】

【什么剧啊？】

【演员现在是真没什么门槛可言了，一个带货的网红都能进组演戏。】

【男网红没有一个是干净的这句话含金量还在上升。】

【别一竿子打死一船人行不行？】

【劈腿都交给那谁剪掉。】

【百万网红？不认识。】

【一个网红出轨也能这么大热度，dy工厂没人关注。】

【点了。】

【道个歉封杀了完事，照片这么清楚就别洗白了，我们真不是傻子。】

【我只想知道那些天天给他打投的榜一富婆怎么想。】

【能怎么想，人家有的是钱。】

【给网红花钱的不是傻子是什么？】

【人家在床上的时候不定怎么骂呢，笑死。】

【但乔煜网红时期真挺敬业的，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直播，打PK赚的钱也几乎都发红包了。】

【这还有精力出轨，时间管理大师啊。】

【可他走的颜值路线啊，这跟内娱爱豆有什么区别，更别说他现在还去拍戏了。】

【男人什么时候能洁身自好啊。】

【女艺人塌房你们也会扯上所有女人吗？】

【说的像你们没干过这种事似的，你们往所有女人身上加的标签还少吗？】

【大多数男的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有错吗？】

【怎么又吵这种事，真服了。】

【自从开始打□□，所有女的都成了敏感肌，一群网络公主。】

……

后续又是牵扯进去数位大网红。

但这些瓜余温她们是没空吃了。

出了这样的事，再接着用乔煜几乎是不可能的。

补拍，剪辑，换角，场地协调……整个剧组少有能闲下来的人。

娱乐圈有的是人，找个替补演员有时候很简单，但要求高的剧组除外。

总之牵扯的事其实不少，毕竟乔煜还是其中一个资方塞的人。

郑英红她们忙了几天，最后是江枫来走北周皇帝戏份的时候，给她们推了个人选。

不是他们思行的，也不是不染的，却是余温认识的。

孟凡。

《未知的身份》崔南虹的饰演者。

也是和余温一起在节目上合作了《月亮河》的那个外娱归国唱跳歌手转型的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