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桢来时未携酒器,笑着摆手说:“书寅饶了我罢,前番被洋佬猛灌,再与你交战,恐怕两败俱伤啊。”
书寅搁杯,“上次哥儿几个约在聚今夕小聚,你缺席,上上一次,聚今夕改造之前,我记得你也因公务没来。”他细翻朗桢旧账,“这一次,勉强算你虽迟但到,不过你当大东家跑不了,下次吃饭记你赵家账上。”
“这没问题。”朗桢笑言。
“好了书寅,”盛堂煦笑,“朗桢可是大忙人,他的‘公务’只到中场,留给我们叙话的时间的并不多。”
朗桢望向舞池中央,英国佬正和蜷曲长发的黑皮美女彼此交缠,他摊手, "Anyway,我认为不到子夜他们不会结束。”
“当然子夜后或许换个地方继续,我的陪同事务将被告知终止,现在其实与终止无异。”
三个人捧腹大笑,气氛热络,书寅把手搭在朗桢肩头,“你小子,平素一本正经,说起话来才知道是上道的,真是比盛罗浮还能装。”
“老实说你是不是来盯梢的。”他拍着朗桢的肩,瞟一眼盛堂,眼风有意无意扫向端坐在沙发角落的韫祎。谁知韫祎眸光与长兄和书寅相触后,朝扶手侧挪了挪身子,她人瘦,原本与盛堂之间不宽不窄的一点间隔硬是被她让出一个人的位置来。
她让朗桢坐在她和盛堂之间。
朗桢顺她的意挨她坐下,“晚上没见你下场跳舞。”他随口跟妹妹说话,“是因为嘈闹的场合使你不开心吗,韫祎?”
“我没有不开心。”韫祎垂眸,“而且你知道我不大擅长跳舞的。”
“罗浮擅长啊,你可以向他请教。”说完他面带笑意看向盛堂,“罗浮不会嫌弃舍妹不善交际给你造成麻烦吧。”
“当然不会。”盛堂轻松一笑,“我荣幸之至。”
“哥哥。”韫祎轻扯朗桢西装衣袖,“我是不喜欢,并非不愿意学,安妮夫人完全能够教好我的,不必麻烦盛堂。”
安妮夫人是她的私人教师,书寅听后连连叹息。
朗桢听出妹妹有些烦闷,遂不再招惹她。他大多数时间在衙门坐班,长大后兄妹二人渐少交流,但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仍然一清二楚。
朗桢默了默,说:“韫祎,抱歉。我深知你尤其不喜欢场,但今夜情况特殊,领事馆中有人知晓你是我的妹妹,言笑间提出带你同行一见。此人是肯恩大使的得力臂助,肯恩默许了此事,我不好驳斥,只有带上你,同时嘱咐罗浮务必护好的你人身安全与名誉。”
韫祎想起刚才那名强行搭讪的西洋男子,不适的感觉似乎又回到周身。
“哥哥向你郑重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她听见朗桢说,“哥哥不该屈从公务忽视你的感受,只要你不喜欢,没人可以强迫你,下次我会非常干脆且强硬地拒绝他们,哪怕因此被革职,也绝不让我的妹妹受到半点委屈。这于我而言,是因噎废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