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重重坠了一下,真是令人恼恨的感受。他发泄内在情绪的方式就是简单粗暴释放力量,拳头快过大脑砸在遂晩身后的石阑上。
“咚——”疼痛的声音。遂晩猝不及防又退无可退,半个后背悬空,被肖彻一把抓住襟领。清晰的裂帛声响在冬夜,冷风倒灌,她整个人不住战栗。
“白遂晩,我怎么你了吗?”少年眼中有却燎原烈火,要烧穿她眼底寒冰。“你听好,什么举报都和我没关系!我阿发敢做敢当!”
遂晩迎击他的目光,咬牙道:“肖彻,我恨透了你,你答应过不干涉我读书的,现在却食言。我们从来不是一路人,你胆敢再毁人前程当做儿戏,我一定会送你坐牢!”
那夜风停雪销,凌晨却不见霁月,天地洞黑肃穆。
地下赌场台球桌上的堆集的小球在他心里乱了阵脚,四散之后尽与兜袋失之交臂,局面混乱,落花流水。
那夜他竟一语成谶,只是令人烦扰的博弈尚未开始,发现对手已经弃杆,转身离场。
——多少有些不爽和落寞。
*
盛堂在图书馆感觉漫长的一段时间没有等到和他一同心照不宣读书的少女。
深秋到晏冬,广州城气温降低几度,落雨减少,晴光清浅温和,总像笼着轻纱一样。
他从前是不甚留意这些的,却原来在等待一个人的过程中,季候更替细微的变化会不经意放大,随着每一日流逝悄然走进他心间。
很久了……久到他微微有些担心,担心失去一位同行的……朋友?
他其实隐约猜出她是谁了。
自从仙乐世界偶遇白遂晩后他把小姑娘训斥了一通,“她”就销声匿迹了。
——他再见不到墙上纤致的影,信笺等不来下文,阅览室角落的书桌蒙尘,他不止一次走到那狭窄的书桌前去翻阅就近书架上的书籍。
全是化学类著作,难道她是化学系?可那些书分明陈旧地像是久未有人触碰,启扉便抖落书顶积淀的浮尘。
他脑中时常浮现的山水一般清致的影像,被书页特殊的沉木和翰墨香气凝聚,与斑斓灯彩下置身喧嚣的少女贴合,竟天衣无缝。
有一个瞬间他以为山水并不多么能够形容她,她似山水钟灵毓秀而得的一方冷玉。
他立刻去外来人员登记处查记录,本册回翻到一个月前,果然看见每隔一星期便有记录后落款她的名字,清隽的笔迹书写“白遂晚”。
真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