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部被犬齿刺破的痛感和麻痒感让罗临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熟悉的气息袭来,月夜林中的深黑风衣再次浮现于眼前。
被人偶一打岔,差点把刚刚那道钟声忘了。
“别动。”这个声音似乎隐含了丝痛苦,但是还算冷静。罗临松了口气,起码这个狗脑子还是清醒的。
老板突然发癫从背后偷袭员工,手握卖身契并实力碾压,拼尽全力而无法战胜。先不说反抗没用,说不定还会激怒身后的人,反正自己这个二五仔对他肯定还有点用,不会真吸死他……吧?
痛感很快消失,麻痒却不知何时裹挟出一种令人悚然的快感,侵袭全身,不断冲刷着每一寸神经末梢,让人浑身发软下几欲迷失在飘飘欲仙的舒适幻觉中。
吸血鬼的牙还带注射致幻剂吗?!
应该是防止猎物逃脱……罗临努力维持住理智,手臂不得已撑住床头维持平衡。感觉到身下人的臣服和乖觉,血族的喉咙发出愉悦的咕噜声。
被安抚下来的男人垂下眼,看着抖得厉害的黑发人族连发丝都汗湿得黏连在鬓角,似乎极力克制着逃离的冲动,显然对上次的教训印象深刻。血液的甜香在唇齿中打着转,他将手伸到前面,掌心贴上少年的下巴,稍一用力便让他仰起脸,犬齿忍不住刺得更深,将更多的魔素注入进去。
样子这么可怜,只会让人想把他欺负得更可怜些,以此取悦自己恶劣的,被神明诅咒过的基因。
感觉到身后人在松开对他的钳制前,又重重地舔了一口他的脖子,罗临再次腿软地全身都倚靠在了墙上。
原本黑暗的房间亮起一支蜡烛,微光下少年跪坐在床上,头抵着墙大口喘息着,泛着微红的皮肤附着一层腻腻的水光,契印里的蔷薇花层层叠叠,在血渍浸染下更加清晰鲜艳,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被打了二次标记的濒死猎物,散发着血族几乎无法拒绝的,刺激又性感的魅力。
男人站在床边,盯着罗临的目光如有实质,沼泽般的阴沉潮湿下似乎还带着点回味,像毒蛇一样缓缓缠住猎物的身体,随时都可以将他就地绞杀。
罗临有些受不了地转过身,撑着墙勉强从床上下来,心有余悸地站到床的另一边,尽量离这个人形致幻剂远点。
“你怎么在这儿?”男人的声音有些沉哑,但已经找不到刚刚细微的脆弱感了,重新变得冷硬而漠然,淡淡地问道。
罗临:?
你不是一直在耳钉里指挥吗,怎么可能不知道宴会上发生了啥?
似乎能看见少年眼里的疑惑,男人又扫视了房间一圈,目光停留在了地上的人偶。
“黑晶受到能量干扰,断了你跟我的联系,所以你那边发生了什么?”
“修女发狂,我和二皇子被拉进了她的魔核幻境。”罗临简单地陈述了几句后,男人从人偶上移开视线看向他,“德拉罗什的人也在这里?”
德拉罗什是人族皇室的姓氏。
“对。”罗临干脆地回道,一些显而易见的事没必要隐瞒,都是出去之后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的。
“很可惜。”刚进食完的血族瞳色已经变为鲜艳的赤红,在听到少年回答后毫不掩饰的杀意冰冷刺骨,带着些许遗憾。
“不过你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多跟他套套近乎……”男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上下打量着罗临,目光停留在了他脖颈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的深黑齿洞,语气逐渐轻佻起来,“还有你那位会长堂哥,现在两个选择,看你自己。”
这个吸血鬼真的不是系统变来强制催他走优秀路线的吗?可他只想走低保谢谢。
“知道了。”少年低着头,乖顺地回应道。所以想让他像尤多拉帖子里的那个谁,最好能和两个深不可测的人上演一场三角恋大戏?
那他大概也离退学不远了。
对于老板想让他超额完成任务的期望,员工只能硬着头皮应下,还得信誓旦旦以表忠心。
“下面的人偶,别等它自己掉下来,剪断所有的线就能出去了。”
终于听到有用信息的罗临有点愕然地看着男人,傲慢的血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想杀你和那个虚伪的德拉罗什还不用这么麻烦,不想被你那位二殿下当成获取十字晶的牺牲品,或者确实艺高人胆大,就在这耗着吧。”
门咔嚓地响了一声,罗临下意识转头,率先看到的就是那头标志性的金发。
“小学弟没事吧?这么久都不下来,实在有点担心,我就只好亲自找上来了。”
血族男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罗临往镜中一瞟,发现自己脖子上干干净净,连一丝褶痕都没留下。
地上的人偶反倒成了一个很好的借口,泽维尔听完罗临刻意复杂化的经历和台上笔记的大致内容后,手心用以照明的火苗一跳一跳的,“这个镇长还是厉害,竟然连血族的禁咒仪式都能搞到。”
“啊?”
“画布人偶还魂,以血液为颜料媒介的禁咒。这里的血液必须以被施咒人的一滴血和一个幼年血族的全身血液融合而成,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总之相当残忍,据说现在还有人专门抓血族搞这种勾当。”
泽维尔好心科普道,“你没闻到这满屋子刺鼻得让人想吐的甜香味吗?”
“就是血族血液的味道。这么浓,这里稍微用魔法处理一下,估计能当成针对血族间谍的审讯室。”二皇子很感兴趣地看着墙上鲜艳的画像。
“为什么?”联想到刚刚男人不由分说地清醒发癫,罗临顺势问道。
“同类的血液气味达到一定浓度会大幅度降低血族的魔力和耐受力,使他们意志崩溃情绪低迷,几百年前关系紧张的时候这种审讯手段一直存在,只可惜现在已经看不见了。”
这种熟悉的遗憾感是怎么回事?貌似在刚刚的血族男人口中也听到过。
那之前的咖啡……罗临本来管理很好的表情差点没崩住,这么明目张胆吗?
不过罗临也没空管两族皇室的恩怨了,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跟着泽维尔下楼的时候,罗临知道了那被撕掉的最后一种方法。
“第三百五十九:正十字晶放入异性血缘相近者魔核处,同性血缘相近者以负面情感滋养倒十字晶,二者心意互通,正反晶体魔力相融,取出正十字晶放入患者体内,可起死回生。”
意思就是……正十字晶成为了那达的心脏,而倒十字晶确实是那达送出的项链。
“十字晶光是碰一下都会遭到严重的精神污染,还被放到心脏里,对自己的孩子能这么狠,看得出来不仅很爱妻子,还是个能干大事的人。”泽维尔的语气颇为讥讽,罗临看到他似乎往人偶的方向看了一眼。
“诬陷赞西的事是正十字晶影响的……”
“正十字晶可是相当排斥倒十字晶的,它控制的灵魂做出这种事也不足为奇。而且刚好也能促进倒十字对负面情绪的吸收,转化为自己的能量。”
“那当初他把倒十字晶送给赞西,还有对她的好就是那达原本的人格……”
“谁知道呢?”
可能知道关于他母亲的复活计划,也可能并不知情,是源于血缘深处的爱和那位镇长父亲的引导。又或者两者都有?
大概,也包含了一点不该有的情感吧。
不过看刑场里赞西最后的反应,混合着极度的爱意和恨意,应该是最后一种吧。
剩下的事都能被猜测出来,罗临看着台上人偶,“那个光头男人和约翰神父是怎么回事?”
“约翰的笔记上说十字晶的方法就是光头男人爱德华告诉镇长的,爱德华是个当时正在被各族通缉的人族魔法者,镇长给他提供了几年的庇护,还许诺了他一批不会惹出任何麻烦的试验品来做他的魔核融合实验,以此作为十字晶的交换。”
“约翰是爱德华的助手,他们故意让赞西发现端倪,这些亡命徒出尔反尔,想激怒误导赞西让其被倒十字晶控制,去找人偶还魂失败的镇长夫人,两人趁乱夺取已经互通得差不多的十字晶。”
“估计那个时候他们就得逞了,恰巧那个时候那达还想去救那些修道院要被当成试验品的孩子,就顺便把杀母之类的罪名也安在他身上,找正当理由杀死那达,取出他的心脏,也就是正十字晶。”
罗临听着泽维尔侃侃而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那镇长去哪了?”
还有那本笔记里全程都没提过的夫人病亡的原因……不对,那本笔记原本只是说生病治疗,就算后面病死了,那为什么治疗方法里一开始就全是诡异的起死回生术?
泽维尔看着他,眼里带着一种明显的戏谑,勾起唇,“你可以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