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对方倒是听清了他的狗叫“小起”。

应烛予淡笑，“好，那我就先告辞了。”

走的时候，罗威纳犬仍频频扭过脑袋、警觉地提防着沈鸣。应烛予低声唤了句，小狗才跟泄了气似的罢休了。

小起已经快四岁了，相当于人类的壮年期。

准确来说，这只罗威纳犬是靳起离开他的第一年底，应烛予领回家养的。

靳起在他身边待了十五年，突然彻底脱离他，应烛予也察觉到无论是工作或者生活，一切都变得很不习惯。

外公给他安排了新的保镖，可原本与靳起同住的别墅，却冷清得几乎空虚。应烛予的失眠症状加剧，每每从噩梦里惊醒的时候，伸手往床边什么也探不到。

他不知道靳起什么时候会回来，也不清楚适应对方的离开需要耗费多久。

年底，应烛予挑了一只罗威纳幼犬回家。

狗的职责原本只是看家护院、忠心护主，所以他选择了这种不会随意跟陌生人亲近、攻击性与咬合力都极其强悍的烈性犬，来代替他跑丢的另一只狗。

然而随着年月流逝，超出他预想范围外的，这只名叫“小起”的猎犬，竟然也生出了更为重要的陪伴与情绪价值。

应烛予很喜欢这只狗，除了在外地出差会吩咐阿冀过来照看，其余时候，即便工作再忙，他都会抽空陪小起遛弯。

某次饭局吃得晚了，应烛予提前离席，连郑琛都忍不住多嘴说，“老板，您是不是太上心了。这养的都不是看门狗了，快惯成您的宠物狗了。”

当时的应烛予只是笑，“不管什么狗，都需要人陪。”

养了将近四年的小狗是这样，更何况是跟在身边十五年的人。

而另一边。

等一人一狗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沈鸣才稍稍松了口气，冲着屋里说道：“出来吧，他走了。”

靳起这才从房间里走出来，发尾还湿濡地沁着水泽，像是刚洗完澡不久，也狼狈地在自己的别墅里躲了不久。

“我就说大半夜叫我来准没好事，你当小应总真这么好糊弄。”

沈鸣将沙发上的干毛巾丢过去，没好气道：“没狗还硬让人来遛，不露馅才怪呢，你干脆让他过来遛你得了。”

靳起接过毛巾搭在肩上，没理他的嘲讽，而是若有所思地顿了几秒。

“你听到了吧，他的狗叫小起。”

沈鸣一脸莫名其妙，“有什么问题？……幸好他没多问我你的狗叫什么名字，那我可真编不出来。”

靳起靠在沙发上，仰着脸，目光虚焦般的落在吊顶的水晶灯上，那旁边有一枚并不显眼的监控摄像，位置足够纵观整个客厅。

搬到这栋别墅的前几天，他便是通过这只监控，每晚九点，看着应烛予如何弓着腰在料理台边、勾着笔回复他的便利贴留言，又是如何往饭盆里倒着粮，娴熟又自然得像男主人一般。

尽管对方的停留时间不会超过五分钟，就像是在潦草完成一项麻烦的任务。对他、以及这栋别墅的一切，都没有丝毫的好奇与兴趣。

“他竟然叫他的狗‘小起’。”

靳起的声音很低，像是在疑惑地自语，又眉眼阴鸷地看向沈鸣。

“他都没有叫过我‘小起’。”

“……有病。”

沈鸣无语地张了张嘴，跟屁股着火似的起身，又在离开前提醒道：“我可不敢想象应烛予发现你的把戏后是什么反应。下次别拉我来给你兜底，我可惹不起他。”

靳起轻笑着摆手，“好，就这一次。”

毕竟他还不想这么快就在应烛予面前穿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