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怀疑靳起在某个环节早就酒醒了,却还在故意装傻着吃他。
对方本来也就擅长这样,总是寡言又温顺的卖着乖,摆出一副任他宰割的家宠模样,让应烛予几次都鬼迷心窍般,由着靳起胡作非为了。
也是成年后彼此的初次,两人的身体似乎相当契合。
尽管这被应烛予定义为“酒后乱/性”,不过酒后是指靳起,而乱/性在他。
于是如破窗效应般的,一切开始变得放任又覆水难收。食髓知味的应烛予,理所应当的跟他最忠诚的副手,建立起了另一层心照不宣的关系。
无论如何,靳起当然只能全盘接受。
不过在今晚,主动权似乎得到了对调。提出要求的变成了靳起,虽然应烛予并没有将他当作一位真正的甲方看待。
毕竟这种关系你情我愿、都乐在其中,就像应烛予也并没有觉得,曾经的靳起是被他强迫的。
而此刻同样是。像那晚一般,应烛予抬手,屈着指节,轻轻擦过靳起凸起的喉结。
他的声音很低,询问的语气里压着淡笑,“现在呢?还是那么喜欢?”
闻言,靳起倏地一怔,垂落在眼尾边的额发显得有些阴郁又颓丧。抵着应烛予微凉的指腹,他的喉结艰涩地滚了一下,像是不愿再将一颗真心剖开。
但这个答案几乎不言而喻。
应烛予也猜到他的反应是这样。假如是十八岁的靳起,大概会眼睛亮亮的,将脑袋拱进他的颈窝里,毫不犹豫地说“喜欢”。
而二十七岁的靳起,是离开了他五年的靳起,好像一个躲起来舔伤口的弃犬,再见到他时难免表现得受挫又不信任,应烛予能够理解。
甚至即便是这样,他觉得对方好像还是那么可爱。
然而下一秒,靳起却忽然侧躺下来,小臂紧紧搂住他的腰身。但也只是这么搂着,什么都没再做了。
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反应。
应烛予一愣,又听靳起道:“我今天没兴致了,休息吧。”
原本暧昧的气氛骤冷。应烛予沉默了几秒,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
“好,别等我睡着了把我口/醒,或者又自己放/进/去就行。”
“……”
靳起将下颌抵在应烛予的肩膀上,辩驳的语气有些不高兴,“我没那么下流。”
应烛予抬手关了灯,合上眼,声线懒懒的,散漫道:“有没有你自己知道。”
这种事又不是没干过。
黑暗的房间里,两人又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
应烛予后脑的碎发撩过他的鼻尖,是熟悉的清冽淡香。靳起眯起眼,不受控地想起对方在床上可能流露出的神态。
平日里覆着霜的桃花眼尾会软成春水,雪白的脸颊变得潮红又湿润,看人总是很轻蔑的眼神勾着迷离与多情。
永远游刃有余的应烛予还有这样失态的瞬间,而这一面只有他见过。
这本该是一种隐秘的殊荣。
可应烛予连同他献上的爱也处理得那么游刃有余,对待他像对待一个没玩腻的玩具、一个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床/伴。
以至于曾经数个日夜的交缠间,他总是恨不得嵌进对方身体里,仿佛想要借此抓住什么。即便应烛予再如何轻描淡写,他操也要操出一句爱出来。
但现在的应烛予好像还是跟十八岁的应烛予没什么区别,仍将他的爱视作一句玩笑,也仍把他看作有温度的按/摩/棒。
靳起不是没了兴致,只是忽然认为这么做没有意思。
就当他是在胡思乱想吧,谁让他是被骗走真心的人。在他们的关系里,应烛予才是永远的甲方。
半晌,靳起突然开口,问得没头没尾的,“今晚遛小起了吗?”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不知道对方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懒得搭理他。
不过靳起似乎也没指望得到回应,又兀自说:“一定遛了吧。”
房间内仍是只有他的声音。
顿了几秒,靳起继续问:“叫小起,是因为我吗?”
这次,应烛予的肩膀轻轻动了一下,像是不堪其扰,终于不耐烦地开口道:“你现在比那条狗还烦人。”
“烦到你了吗?”
靳起就知道应烛予没睡着,但他很喜欢对方语气不霁却还是搭理他的样子。他笑了下,又亲应烛予的侧颈与耳垂,求饶似的,“你在我旁边我怎么睡得着。”
其实应烛予同样睡不着,“那你就当是在做梦吧。”
Blue hour的男香令应烛予前所未有的安心。可暌违五年睡在靳起怀里,他闭上眼却怎么也无法入眠。
他听靳起又问:“应烛予,这几年你还失眠吗?”
“老毛病了。”
应烛予实在懒得理,又清楚靳起难缠得很,便哼声随意答了句。
话音刚落,覆在他腰腹上的大掌又收拢了些,揉着他下/腹薄软的肌肤往里,动作温柔又亲密。
像是要跟他严丝合缝的、紧密贴在一起。
“以前都是我抱着你睡,现在呢。”
靳起的鼻息很热,近在咫尺,“让那条狗……小起守着你睡?”
其实应烛予讨厌这种被背后抱住的姿势,很缺少防备。
他嫌靳起聒噪,便猛地翻过身,钻进对方怀里,抬起眼道:“要么闭嘴睡觉,要么脱裤子办事,废话这么多。”
不过这倒显得有些色厉内荏了。尤其是此刻,应烛予的眼睫轻颤着,像蝴蝶簌簌的翅膀般仓促又脆弱。
这个面对着的姿势,似乎令两人的距离更亲密了一些。
靳起顺势将人往怀里搂得更紧,臂弯里青年的肩膀好像更瘦削了,清冽流畅的骨骼感突出,往下的窄腰仍是盈盈可握的一截。
他刚想开口说,“怎么瘦成这样”,然而低头看到应烛予安静的睡脸,眼睑泛着很淡的青色,靳起又将话语咽了回去。
人人都爱应烛予,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月亮。
可除了他之外,似乎又没有人爱应烛予,否则对方怎么会过得连一个做着美梦的好觉都拥有不了。
靳起忍不住用温热的手指拂过应烛予的眼睫,然后像往常哄他入睡的那样,有一搭没一搭拍拍他的后背。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在应家的童年时期。
感受到这个动作,应烛予拧着眉,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合上。
靳起说:“我在呢,睡吧。”
直到拍了有一会儿,应烛予的呼吸慢慢均匀,大概是睡着了。
靳起停下动作,静了半晌。
蓦地,他压下脸凑近,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亲应烛予的鼻尖,又往下,亲了亲嘴唇。
“睡不着就该早点来找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