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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雨渐低,像是雷暴天气过后的偃旗息鼓,窸窸窣窣敲打着玻璃。
而漆黑一片的室内,面前男人渐低的喘息,仿佛另一场潮湿的夜雨。
应烛予抬起眼,看着靳起赤/裸着的上身。线条漂亮的胸肌上覆着些莹润的雨水,往下是紧实有力的腰腹,流畅的腹肌沟壑间也是沥着水色。
对方屈膝半跪在他腿侧,压着他,被雨淋湿的额发乌黑,垂在湿漉漉的眉眼边,莫名显得有几分可怜。
浑身都是湿的,像落水小狗似的。
应烛予稍稍支起身,有些好笑道:“你把我的床都弄脏了。”
他只搭了一张薄被,这会儿靳起莽撞地爬他床,被面和床单几乎都潮了大片。跟这黏湿的梅雨季节一般,湿哒哒的。
闻言,靳起一怔,竟然真就听话地打算起身,“我先去洗澡。”
“不用。”
应烛予忍不住笑,抬手勾住靳起的脖颈,手掌摸到对方沁着水珠的后颈,轻轻捏了捏,“来找我做什么?”
明明就是应烛予故意引他过来的,现在却又揣着明白装糊涂、反问他的目的。
靳起沉着眼,顺势握住应烛予的手腕,“……你怎么单独去见柳婳了?”
应烛予笑说:“我和我的未婚妻见面,也要跟靳总汇报了吗?”
这句话令靳起一懵,可他确实没什么立场兴师问罪。片刻,他又听应烛予淡淡道:“况且我说了不见你,现在缠上来的人可是你。”
靳起气得一口咬在应烛予细白的腕侧,又将脸埋进对方的掌心,语气很闷:“太恶劣了,应烛予。”
拿了他的线索后就毫不留情的冷处理他,现在心血来潮想见他了,只要随便放个激将他的消息,稍微勾勾手,他就心甘情愿找上门了。
跟吃准了他似的。
所幸应烛予还想见他,甚至愿意花心思诱他上门。
想到这里,靳起又抵着鼻尖蹭了蹭应烛予的指缝,委屈巴巴的,“我下次不会再上当了。”
应烛予由着他的亲昵动作,摸了摸他氤着水汽的脸。
然后打开了床头的夜灯,将一边的干净枕巾搭在他脸上。
室内蓦地亮起柔和的灯光,靳起被枕巾蒙着脑袋,感受到应烛予不算温柔的动作,替他擦着湿发。
他愣了一下,立刻配合着低了低头,像只温驯的大型犬般,美滋滋地享受着主人的服务。
“下次我会看天气预报的。”
应烛予说,“我可不希望被你传染感冒。”
靳起舒服地眯着眼,目光扫过床头玻璃花瓶里插着的几枝郁金香,凝了片刻,刚晴朗不久的心情又骤冷了一下。
他抬起头问:“谁送你花了?”
毕竟应烛予向来不是喜欢花草的人,懒得打理,也没兴致欣赏。
没想到应烛予只是隔着枕巾捏了捏他的耳朵,像在玩闹似的擦拭着,语气散漫道:“你喜欢吗。”
被揉弄的耳廓有些发麻,靳起懵了几秒,怔怔地盯着应烛予,“……送我的?”
应烛予没直接承认,面不改色道:“都养在我的花瓶里了,怎么能是送你的。”
只不过靳起自动忽略了他的后半句,漆黑的眼眸里是掩不住的笑意,在夜灯下漾着粼粼的亮芒,定定地注视着他。
“我喜欢。”
应烛予的眼神停滞了片刻,便又被还兜着枕巾就凑上来的小狗吻住了唇角。
“你送的我都喜欢。”
靳起又亲他的下唇,就只是动作缱绻地蹭着唇瓣,黏糊又亲密得没有丝毫侵略性,像在耍赖撒娇似的。
倒是跟刚进门就压着他脱衣服的男人,完全判若两人。
应烛予故意冷着脸,缓缓道:“刚刚不是还在兴师问罪,几朵花就哄好了。”
“嗯。”
靳起的呼吸很热,稍稍松开他的唇咫尺,“上次收到花,还是我们一起毕业的时候。”
是在大学的毕业典礼上。
当时的靳起准备了一大束白玫瑰送给应烛予。可那天,对方几乎被众星捧月,身边挤着形形色色献媚的人,让靳起找不到一个插话的缺口。
直到拨穗仪式结束后,应烛予回到座位上,才看见捧着玫瑰的靳起眼巴巴地在等着。
一百朵白玫瑰簇得满满当当,赤诚又俗套得像什么单恋电影的烂俗桥段。
“怎么不直接送我。”
“你身边的人太多了。”
“那就这么可怜的坐这儿干等着?”
应烛予抱起花束,抽出最中间的一枝,递给靳起,“这是我送你的。”
靳起还记得礼堂里明明人声鼎沸,可他的世界却像霎时间陷入寂静一般。
他耳朵泛红,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少一枝,就不是完满的百分之百了。”
应烛予却笑,撩开他被学士帽压乱的额发,弯着漂亮的桃花眼,“可是多一枝,就不是长久和永恒了。”
那是靳起第一次收到应烛予送的花,尽管是从他的花里匀出的一枝回礼。
可应烛予难得的甜言蜜语,还是将他哄得五迷三道的。
而此刻,靳起支着小臂,伸手摩挲着床头鲜妍的花枝,又问:“为什么是郁金香?”
闻言,应烛予失笑,“我随便挑的。”
也只有靳起这样傻得可爱的人,看到花便觉得是精心的礼物,琢磨相不相衬、解读背后的花语,仿佛每一朵被送出都是盛满爱意的。
尽管他不过是刚好赶上了郁金香的花期,顺手拿了几枝粉色的。
“我不管。”
靳起又压过来,将下颌枕在他的肩膀上,刺挠的鬓发还潮润的蹭着他的颈窝。
应烛予摸了摸对方上臂结实的肱二头肌,又听靳起追问:“你只给我买花了吗?”
应烛予“嗯”了一声,又说:“还买了抹茶曲奇。”
他从小就不怎么吃甜食,反倒是为了靳起,有好几次生日都破例吃了对方预订的奶油蛋糕。
也许就像靳起说过的那样,甜食会让人心情愉悦。而他想勾引他的小狗回家,总得简单准备些什么香甜的诱饵和礼物。
隔着薄被,靳起牢牢摁住他的侧腰,嗓音低哑,纠正着他的话,“我的意思是……你的花只想送我,没有要送柳婳吗。”
醋味还挺重的。
应烛予伸手抵着对方的腹肌,垂眼道:“裤子也是湿的,脱了。”
“我想知道你和柳婳的事。”
靳起没动,只是捉着应烛予的手贴得更近,上位压制的姿势令他显得有些野蛮,“为什么突然单独见面?还是在咖啡厅那种私人场合。”
这种审问般强制的口吻,令应烛予微微皱眉。可靳起的压制力惊人,每次在床上较真起来都凶悍得跟头狼似的。
虽然应烛予有意要做些什么,但也没打算在这种对白里,把招惹回家的小狗变成引狼入室。
他按在靳起腰/腹间的手掌往下,掀着眼皮道:“你就那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