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确实有一把弹簧刀，上面沾着不知道谁的血。

邢科墨站在原地扭头望向别处，一声不吭。

一直瘫坐在地上的陈棠艰难地站起身，走到邢科墨面前抬起头看王平，说话声带着无法忽视的颤抖：“老师，我、我可以作证。”

邢科墨错愕的看着陈棠把过程一五一十地说给王平，她越说王平脸色越难看，最后彻底黑得滴墨。

他直接甩了一句“明天通通请家长来学校处理”就生气地走了。

见人走远，陈棠小声对邢科墨开口：“你的手......要不要去处理一下。”

邢科墨伸出右手，鲜血几乎浸满整个手心，看起来尤为可怖。那是刚才王平走过来的时候躺在地上的一个男生趁他不注意发狠在他手上划的一刀。

陈棠眼里盛着泪光盯着他的手看，邢科墨见她又要掉眼泪，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连忙收回自己的手，语气疲惫开口：“太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地上的几人等到看不见邢科墨的人影才一个个地哀嚎起身。

杨嘉昊狠狠啐了一口，骂道：“真是个疯子。”

校门外，邢科墨拦下一辆车，拍下车牌号的照片，在陈棠上车前叮嘱道：“到家给我发个微信。”

见车子开远，他又拦下一辆出租。出租师傅问他：“去哪啊，小伙子。”

邢科墨缓缓吐出一口气：“市医院。”

到了市医院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挂的号。诊室里医生用棉签蘸上碘伏给他伤口消毒，看他全程一声不响只是拧紧着眉头，忍不住问他：“疼了吧？”

“不疼。”

这小伙子嘴还挺硬。

医生用纱布包扎好伤口收起工具：“看起来挺严重，但没伤到筋骨，千万不能碰水。”

邢科墨听到他说没伤筋骨之后明显松了口气，忍不住问道：“多久能恢复？”

“至少十天。”

行吧，十天不能练习和写字而已，当给自己放个假了。

等他回到学校的时候，寝室宵禁早过了。虽然和宿管求求情有能进宿舍的可能，但他现在伤了手不方便爬墙。

他考虑一会儿，决定去学校附近的网吧包宿凑合一晚。

到网吧后，他用电脑登上微信发现陈棠给他发了消息：已平安到家，今天谢谢你。

邢科墨回复一个”嗯“字，打开和周长礼的聊天框告诉他今晚有事不回宿舍了。

发完不等那边的回复，他整个人懒懒躺在电脑旁的长椅上，翻个身的功夫没忍住”嘶“了一声，撩开上衣一看发现小腹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挨了一拳，随着动作有细微的疼痛。

见状他又翻了回去，不过一条长椅对于他的身高来说很难睡得舒坦，直到后半夜困意上来，他才艰难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自习杨嘉昊没来，他和陈棠被江吟叫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位穿着大方得体的妇女端庄地坐在椅子上，她看到邢科墨进来后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摆弄自己的美甲，一言不发。

邢科墨在从班主任那得知她过来的消息时内心生出几分异样。

见面之后要说什么呢？和她说自己和别人打架是为了帮助班级的同学，自己好像也没那么糟糕，还是和她说当时那个男生拿刀把自己手割伤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再也弹不了钢琴而险些崩溃。

他纠结了一路，在见到辛雨竹那一刻所有的话语都被堵在口中，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最怕和她交流。

他踌躇半晌，小声地叫了一声“妈”。

辛雨竹不悦皱眉，猛地站起身扬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邢科墨狼狈地捂住脸，别过头一声不吭。

辛雨竹从他身边绕过，对门口怔愣的江吟开口：“让老师见笑了，是我教子无方。学校对他做任何处置我全部接受，如果处理过程有什么需要家长签字的地方让他自己签吧。他马上成年了，也是时候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承担后果。”

“我还有工作要忙，先走一步。”说完话她拎起包，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

随着身后的关门声，邢科墨低垂下头，他眼里最后的光一点点消散，最后彻底地归为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