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王鹃还闹不清楚“娟”和“鹃”有什么区别,但总归不是一个字,于是她乖乖点头。
丽达看王鹃被奶奶安抚得挺好,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
当天晚上就被王鹃摸黑撬了笼子,干脆利落地扭断了鸟脖子。
丽达拼命挣扎又刮了王鹃一爪子,扑棱着翅膀掀翻了桌上的水杯,死得很不安详。
等王鹃奶奶被客厅的动静惊醒,披衣到客厅打开电灯,就看见王鹃拿着把小刀很入迷的将小鸟尸体剁成一段一段的。
姿态从容,手法娴熟。
她借着月色审视自己的猎物,小脸隐没在黑暗里,眼睛闪闪发光,第一次在奶奶家露出开心的笑容。
如果不是在黑夜而是在白天,如果不是在虐杀小动物而是看书、画画、唱歌或是随便做其他什么事情。王鹃奶奶都一定会看着这个场景欣慰地笑,并且培养孩子在这方面的兴趣爱好。
可惜,世上的事情大多事与愿违。王鹃奶奶第一次特别清楚地认识到:她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孙女。
但她只是心疼地叹了口气,轻轻抽走王鹃的小刀,从上衣口袋取出块帕子擦去王鹃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上的喷射状血渍,把王鹃抱在怀里哄着。
“以后不要杀小动物了,阿,不高兴就告诉奶奶,奶奶给你买小蛋糕吃。”
隔天,教了一辈子书从不信神佛的老婆婆请了尊佛供在家里,点起香双手合十地虔诚叩拜。
“小孩蒙昧无知,望诸天神佛恕罪,望我佛慈悲,庇佑鹃鹃此后不再沾血。”
随这尊佛一起带回家的,还有用红绳串着的玉佛,据说开过光能安神静心。
老婆婆还极为费心地掏了退休工资把家搬到县城里,让王鹃接受更好的教育,顺便接受热心友善的社区氛围的熏陶。
但这一切都和丽达没有关系,她死状凄惨,愤愤不平地再度睁开眼,就变成了一个深受化疗折磨瘦成一把骨头的中晚期癌症中年男子,身处偏僻小巷内,正眼含热泪跪着同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说话:“你说你有办法治我?”
白大褂冷静点头:“这世上除了我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救你。”
丽达抬头一看,哟,是熟人,嘴比脑子快地喊了声:“吴医生?”
吴医生疑惑低头:“你认识我?”
丽达摸了摸掉光头发的脑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猜的,厉害的医生大多姓吴。”
吴医生一副你小子很有眼光嘛的表情,从白大褂底下掏出一把半人高的生锈大剪刀:“那我们就赶快开始治疗吧。”
丽达配合度极高,当场躺下。
吴医生以一副认真严谨的主治医生做派,用生锈剪刀划开了丽达的肚皮,又摸出刀叉汤勺在肋骨与内脏间翻找病灶。
病人依然极其配合,一声都没吭,这不禁让吴医生有点另眼相待,这还是第一个这么冷静且全然信任他自己的病人。
吴医生斗志满满地丢开刀叉汤勺,凭空变出个手术台和电锯,比着丽达的脑袋就要往上锯。
“等等,吴医生,你得再变个束缚带把我绑好,我怕等下乱动影响你手术。”
吴医生难得露出惊奇的表情,第一次夸了病人:“你很上道嘛。”
丽达不忘夸回去:“您的医术也很高超。”
在电锯轰鸣与骨末横飞中,丽达在心里腹诽着,她哪里是上道,她是看得多了。这位“吴医生”作为登乐岛上唯一拥有白大褂的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精神病人。
半点医术不懂,就爱放血开膛。
但你还不能怕不能质疑。
一质疑他就放着你流了一地的肠子不管直接消失,如果老老实实配合他,反而最后会一个响指一切物归原位,疾病作为医药费被他收走。
丽达在登乐岛当傻子那些年常常叫他魔法师,很少称他为医生。
所以这一次丽达很有把握,自己绝对能好好活下来,只要有吴医生这个外挂在。
正在手术进行的热火朝天时,小巷深处高中生王鹃也悄无声息地实施着流浪猫虐杀计划,并且拎着一塑料袋的流浪猫尸体打算丢到巷子口的垃圾桶那,好巧不巧碰见了手术现场。
王鹃瞪大了眼。
丽达瞪大了眼。
吴医生泰然自若。
丽达一见王鹃张嘴就知道她不会说什么好话,连忙在束缚带之下挣扎着试图伸出尔康手,用完好的声带说道:“你听我解释……”
王鹃笃定地下了结论:“这个医生是食人魔吧?你是自愿被他肢解后吃掉的那种变态。”
吴医生瞳孔地震:“还能玩得这么花……不对!我不是食人魔,我是医生。”
王鹃发出魔鬼质疑:“你是医生?你是说不在手术室进行手术,并且手术环境还是脏乱未杀菌的小巷子,不使用手术刀而是电锯把病人大卸八块的那种医生吗。”
丽达虚弱地挽回:“吴医生你别听,是恶评。”
王鹃补了最后一刀:“这种意义上的医生,在社会上,一般叫做变态杀人魔。”
吴医生被质疑得体无完肤,解锁了除傲娇把病人扔下和打个响指治好病人之外的第三种结局——捂着脸带着哭声丢下手术工具和病人凌乱地小跑着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