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在耳边呼啸,抱着自己的黑袍鬼虽身子冰寒,重晚晴心里却觉得暖和,逃到庭院一处隐秘角落后,不良轻柔放下了怀里的人。
“听雨...是不是知道这边出事了...”
不良微微点头。
“告诉他,不准过来。”
闻言,不良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抬手,在对方额前画了几笔,紧接着,柔光四起,一道静心咒阵将重晚晴包裹起来,殊不料,她更痛了。
“呜...” 她眼里挤着泪水,咬牙道:“好疼...”
积聚的怨气越多,除怨之时便越疼,意识到这点后,不良连忙摆手,撤去了那道咒法。
疼痛减轻些许后,重晚晴这才放松身子,摊靠在了石墙上。无神的双眸静如一潭死水,半晌,她轻轻低吟道:“...翊哥哥。”
不良一怔,发白的手不自觉往对方身上贴去,虽想触碰,但很快他停下了动作,这时重晚晴忽然抬手,主动抓住了他那冰凉的指尖。
“我想见他了...但我怕疼,你帮我想个痛快的法子。”
不良听言,坚决地摇了头,随即牵过她的手,用画符的方式在其掌心写了几笔,重晚晴低头一看,便见自己掌上飘了一个“逃”字。
接着,她不忿地撇起嘴,合掌掐灭了那发光的字。
“我没做错,为何逃的是我?”
不良垂头,略显沮丧,正犹豫要不要强行把她带走时,身后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两人循声望去,只见晨儿拖着发僵的双腿,一瘸一拐地摸了过来。
“...愚蠢的女人...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见来者不善,不良立刻把重晚晴护在了身后,重晚晴则是轻蔑一笑,回道:“好不容易捡回一命,又来送死?不知悔改的是你吧?”
许是被怨气侵蚀,晨儿看着已是半死不活,脸部是僵硬的,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只剩嘴角在抽动,她似笑非笑,问道:“往生冢的怨魂,是你放出来的?”
重晚晴一惊:“你知道那处有怨魂?!”
“...我当然知道,来重家的第一天,我就听到了声音。” 晨儿闭眼,把手放在耳边,淡淡地道:“即使是现在,我也能隐约听到,「他们」告诉我...身份低下的女子,唯有不择手段,依附他人,才能勉强活得像个人。”
重晚晴瞪大了眼:“你...到底在说什么...”
“正是这些话语,赋予我胆量...我才敢在游猎时,设计让江粼受伤。他性子虽冷漠,却是正直之人,只要米已成炊,他定会娶我入江家。如此以来,我不再会是丫鬟之身,从此便能抬头做人。”
再次抬眼时,晨儿的眼眶里只剩下无尽的黑,停顿片刻,她伸出双掌,那扭曲的指头不住地抽动。
“然而...这精心准备的一切,却被你的无心之举,毁于一旦!”
话音落下,一个人形黑影霎时出现在晨儿身后,它疯狂扭动着躯体,仿佛在作无声的咆哮,鬼语本非能被轻易听见,然对此时的重晚晴而言,黑影的吼叫直接炸开在了她脑海里。
重晚晴强忍头疼,抿嘴道:“你...竟然一早就...利用了怨气?”
“怨气给我勇气,给我力量,我为何不用?!”
她与黑影一同怒嚎着,发散的浓黑直朝对面两人扑去,重晚晴见状,生怕不良沾染怨气,立刻挺身上前,张开了一道无形的结界墙盾,挡去了黑烟。
“一只早已死透的鬼,你也要护是吗?!”
晨儿似是一下被激怒了。
“重晚晴,我生平最恨的,是天真,是善良,是无邪,是你!当初江粼被我下药,一时理智尽失,害你折了手臂,他将我逐出家门,而你却为我说话,还把我收进了重家。我一度无法猜透,你到底图什么,若是图我美色,自然是再好不过,之后,你待我如此之好,仿佛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直到我发现...你待我好,就如你待这只下贱的鬼一样!你根本什么都不图,你就天生这幅的好人嘴脸,让人作呕!”
晨儿的这番痛斥,重晚晴虽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但却全然无法感同身受,只得茫然道:“待你好...就一定要图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