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昊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自己坐于母亲膝下,听着对方讲述小时候的趣事。冬日阳光温暖,洒进房间,照在母亲平静温和的脸庞,她轻柔地抚摸自己的脑袋,眼里充满慈爱。
醒来的时候,他在流泪。
“感觉如何?”
循声望去,枯荷正坐在床头端详着自己。
“我...不知道,轻飘飘的,感觉...很奇怪。”
“奇怪?” 枯荷指了指对方的脸颊,道:“你再好好想一想,这是不是...幸福的感觉?”
“幸福...?” 李元昊呢喃着,摸上自己的嘴角,才发现自己不仅在哭,还在笑。
“极乐阁的香炉,能让人梦见幸福的事情,这小小一壶,就要花去上千银元。来这里的享乐的多数是富贵之人,除此之外,便是那些即便倾家荡产,也要在这躺上一晚的人。”
李元昊道:“这香薰...当真如此神奇?”
“香薰是起了一定的作用,但这不过是表象,真正神奇的地方...在这里。”
枯荷抬手,一团黑烟飘在掌心,李元昊见状,慌忙立刻起身,惊道:“这是...?!”
“你身上的怨气。”
说着,枯荷的眼瞳逐渐变了色。
“我的...怨气?”
一边是瘆人的黑烟,一边是妖异的金瞳,李元昊一时都不知该望何处。只见枯荷随意抖了抖手掌,那黑烟像是被抽走一般,窜进了香炉中。
“这香炉能吸收怨气,来这里躺上一觉后,再绝望的人,也会开心一些。”
“姐姐...你的眼睛...”
问这话的时候,枯荷的瞳色已经恢复了原样,他眨了眨眼,明知故问地道:“我的眼睛,怎么了?”
李元昊叹了口气,无意再追问,只是无奈道:“姐姐...你带我来此地,不是真的想让我开心吧。”
无论杀还是剐,痛快点总是好的。
枯荷静静地看着他,道:“先告诉我,你梦见何事了,让你又哭又笑的?”
李元昊道:“...不记得了。”
枯荷道:“可是梦见了你母亲?”
李元昊变了神色。
枯荷得意地道:“我猜对了?”
李元昊咬牙道:“你...对我母亲做了什么...”
枯荷大笑了起来:“我与她素不相识,能做什么?你应该问的,是她对你做了什么吧。”
李元昊道:“你在说什么...”
枯荷起身,走到墙边,指尖一划,那堵结实的墙立刻消失了,于是隔壁厢房的全貌毫无预兆地展现在了眼前。
“你自己看吧。”
只见对面躺着一个美艳动人的女子,坐其身旁的,是个留着两撇胡子的小眼男人,他手捧果盘,正在往女子嘴里送吃的。
“我的小美人儿...这厢房可睡得舒畅?”
女人笑得咯咯响:“太舒畅了,根本就不想离开。”
胡子男人道:“可这银票是一叠一叠地往外撒,已经没剩几张了。”
女人道:“去找元昊要便是。”
胡子男人道:“咱们这个月不是已经要过一次了?”
一男一女有说有笑,显然不知屋内房墙有异,这堵单向的透明墙,姣人馆的上房也有,所以李元昊一眼就明白了端倪,然而让他一脸震惊的,并非是这透明结界的存在,而是隔壁屋里举止亲昵的两人。
此女子正是自己的母亲,至于其身旁的男子,则是一直为母亲问诊开药的大夫,只不过李元昊从来没发觉,两人还有这层关系。
“再找他要啊,他都是大红人了,不差这点钱。”
女子气色红润,皮肤吹弹可破,完全看不出已为人母,更不像是身有疾患。
胡子男人道:“成,等我再写几味贵重的药材方子,你给他寄过去,说是补身子就行。”
李母扒在男人身上,娇笑道:“你真棒,没有你,我都不知道元昊那么值钱。”
胡子男人道:“他可是你生的,得你真传,一脸狐媚,搔首弄姿一下,把人魂儿就勾走了,这等货色,不去卖,可惜了。”
李母撅起殷桃小嘴,道:“这是赞我呢,还是骂我呢。”
“当然是赞美了,不然,我怎么会被你迷得晕头转向。”
男人猥琐地笑着,捏起对方的脸,径直亲了下去,枯荷见状,连忙挥了挥手,把那堵墙变了回来。
“再看下去,我要自戳双目了。” 枯荷回头看了一眼李元昊,道:“咱们听着就好。”
人虽看不见了,对话声还在继续。
“下个月,他要回家一趟,我又得躺床上装病,真是烦心。”
李母的语气是满满的不耐烦。
男人调戏道:“你在这不也是躺着。”
“这可不一样,我不仅要躺,还得陪笑,我一见他那可怜兮兮的脸就觉反胃,好像我欠他什么似的,他才欠我的呢,要不是生了这拖油瓶,以我的美色,找个大户人家嫁了有何难。”
“小美人,你这不还有我嘛。”
“说起来就气,小时候怎么就饿不死他。”
“不气不气,当初你若真把他饿死了,咱们哪来吃喝玩乐的钱?”
“说得也对,他也就这点用处了。”
两人嬉笑打闹起来,造出的声响越来越暧昧,于是枯荷指尖一弹,房间又安静下来。
“唉,听都听不下去了。” 枯荷回到李元昊身边坐下,笑道:“你也听够了吧?”
李元昊神情呆滞,手在发抖。
“我娘...她没生病?”
枯荷耸了耸肩:“反正,看着是挺精神的。”
李元昊望着枯荷,嘴角抽动道:“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
“报复?” 枯荷露出无辜的眼神,反问道:“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