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
枯荷俯身,将手贴在石砖地板上,注入了些许的灵力,眨眼间,太初阵眼的纹路便显现了出来。
乍一望去,这法阵的纹路,似与城主阁的阵眼有所出入,枯荷扑通一声趴倒在地,把脸凑在那指甲大小的符箓面前,细细端详起每一笔的走势来。
“听雨...虽然一眼难辨,但我总觉得,这阵眼里某些符箓,是不是缺了几笔?”
“并非是缺了...” 风听雨凝视着阵眼,脸色一下沉了下来,“是被抹去了。”
“抹去?” 枯荷猛然把脑袋从地上抬起,诧异道:“你是说,有人破坏了阵眼?”
风听雨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单单抹去细小的几笔,即便不能完全瓦解阵眼,也能造成太虚阵的残缺,从而使其不再牢固,至于他们为何没有彻底将之毁去,我猜,是因阵眼本身十分坚固,短时间内,难以对其造成无法挽回的破坏。但不论如何,眼下太虚阵已有破损,那便足矣说明,夷陵鬼城正在遭袭。”
“遭袭?!”
枯荷倒抽一口冷气,这才猛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小心脏一下就慌了起来。
“谁?谁要打我们?”
“还无法确言,但此事多半乃地府所为。”
太初阵若是瓦解,鬼使便没了肆意闯入鬼城收割亡魂的阻碍。
风听雨低吟自语,抬头再望向枯荷时,才发现对方一脸惊慌,他便连忙舒展眉心,好生安慰道:“不管如何,眼下对方并未察觉我们已经知晓此事,所以,情况或许并无想象中严重,接下来,我们要继续装作毫不知情,以便暗中调查此事。”
枯荷不说话,只是不安地猛咬指甲盖。
自从误闯城主阁,唤醒紫棠,名不正言不顺地接下夷陵城主的头衔后,枯荷只做过一件事:那便是在鬼市招摇撞骗,吃喝玩乐,纵情享乐。
他不曾思考过,城主承担着怎样的重责。
“若是我没能守好鬼城...怎么办...”
“没事的,我会帮你,红蕖也会替我们出主意,你别担心。”
“...嗯。”
枯荷嘟哝了一声,面如死灰。
“接下来几天,我们以修行之名逗留于此,而这阵眼有损之事,无需惊动黑灯阁,这样一来,那偷偷破坏阵眼之人便不会贸然前来集怨间继续破坏咒阵,他们更不会立即猜到,我们正以炼化怨气之名在此暗中修复阵法。唯一让我担心的是...其他阵眼的情况,我们目前还不得而知。”
一处阵眼有损,其他阵眼可能也已糟至了破坏,想到此处,枯荷更是焦急了,他来回踱步,念念有词道:“以防万一,兵分两路吧,一人留下修补阵眼,一人前去查看剩下的阵眼。”
“我也是这么想的。” 风听雨点头表示赞同,“只不过,我不便踏入阵眼所在地,所以查探之务更宜托付于你,毕竟,你在鬼市混迹数年,各个阁主都认得你。”
正如风听雨所言,太初阵的五个阵眼,除去城主阁与黑灯阁,剩下的分别位于极乐阁,朱颜阁,和溺水阁,而这三处地方的阁主,都是枯荷的老熟人。
“知道了,那么黑灯阁的这个阵眼,就拜托你了。”
语毕,枯荷转身就急着往外跑,风听雨见状,连忙喊住了他,嘱咐道:“慢着,我们在探查阵眼一事,也莫要与其他阁主提及!”
枯荷当即刹住脚步,扭头不解道:“啊?为何?”
若不是对方这一声提醒,他都忘记要问风听雨,方才为何向玄青隐瞒了两人前来黑灯阁的真实目的。
“因为...” 风听雨顿了顿,略有迟疑道:“人心难测,即便是鬼市阁主,你也不能毫无保留地信任他们,阁主与紫棠不同,他们与夷陵城主的关系如同臣子与君王,而暗箭难防,你身为鬼城之主,随时要提防着背后。”
“暗箭...?”
莫说是鬼市阁主,枯荷连任何一个住民都不曾怀疑过,他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望了风听雨片刻后,他忽然弯起一抹冷笑,嘲讽道:“你是说,鬼城有内鬼?像你以前一样,正谋划着怎么在背后捅我刀子?”
风听雨就知道这话能让对方联想起陈年旧事,他难堪地摸了摸额角,低声嘀咕道:“反正...小心为上,总不会错。”
“行,你若有此怀疑,我现在就去问清楚。”
“问...问清楚什么?”
枯荷没有理他,忽然把脚一踏,站稳身体后,猛地伸出右臂,一脸愤然地对自己掌心吼了两个字。
“救命————!!!!!!”
这莫名其妙的一声吼叫让风听雨当场傻了眼,随即,耀眼的光从枯荷右手背绽放开来,闪得让他不得不闭了眼,下一瞬,一股熟悉的杀气迎面扑来,风听雨立刻警惕,眼睛都没睁,便单凭着本能朝前方甩出了一道血红咒枷。
紧接着,两道一模一样的咒枷激烈地碰撞在了一起,互相抵消冲击后,那血红裂得粉碎,消散在了空中。
光芒完全退去,视野逐渐恢复如初,风听雨才终于看清了袭击自己的人。
“...破神术?”
一位年幼的男童正盯着自己,脸上写满了疑惑,片刻之后,他似是明白了什么,猛然一回头,对着一旁的枯荷喝道:“没事你乱喊什么救命?!”
枯荷的忽然召唤,让离垢误以为自家契主身陷险境,所以他根本没有多想,出手便攻击了除枯荷以外唯一在场的另一人——风听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