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视线里,江序同的眼神猛地收缩,眉毛都已经揪成一团,嘴角却勉强上扬“别动,你流鼻血了!”
池祝月抹了一把鼻子,在手上看到了粘稠的血液,这些血液像一个深海的漩涡,抽空了他周身所有的空气,使他迅速陷入窒息。
系统在一旁尖叫,整个球都吓得膨胀了:“我擦,尾巴!尾巴别露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先帮你在视觉上遮一遮,但是触感遮不住的啊你悠着点,别碰到人了!”
空气=解药,池祝月的脑子一团乱麻,系统的高频传音经过大脑的处理被自动消音,变成了无意义的乱码,本能的欲望趋势他寻找解药。
池祝月低下头,眼眶里的眼泪仿佛有千斤重,跟随重力的引导大颗大颗地往外跑,尽数散落。
血和泪一同落到了江序同的手上,与他的肌肤融为一体,仿佛回归了母亲的怀抱。
滚烫的血与泪滴落,就像是一个个轻柔但充满爱意的吻。
池祝月的肩膀猛然颤动了一下,然后垮下来,他的声音仿佛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一捧显而易见的脆弱:“我好难受,我呼吸不过来了。”
江序同刚刚才见到他意气风发的微笑,他们的身后还停着那辆与池祝月并肩作战的蓝色战车,他见到的池祝月总是在笑,好像什么都打不倒他。
但现在,时间才过去五分钟不到,池祝月半眯着血红的眼睛,哭着对他说他很难受。
“现在,亲我。”江序同一手捧起池祝月的脸颊,心碎地看着他的眼睛。
池祝月仿佛一个得到了解药的重症病患,不管不顾地凑上前,贪婪地吮住了江序同的嘴唇,开始拼命掠夺赖以维生的空气。
他的抽泣声哽咽在喉咙里,被两片紧贴的唇瓣阻挡住了发音。池祝月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快要炸开,但不够,还是不够。
池祝月的眼泪越流越多,江序同手里的伞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掉了,雨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将鲜艳的红血稀释成淡粉色,而后又消失不见,也许混入地里流走了,也许被他们吞掉了。
江序同知道,池祝月的状态很不对,仔细回想今天的种种行为,其中的反常其实在包厢外就初见端倪。
这些毫无预兆的靠近,不同寻常的亲近,都指引着他找到真相——池祝月的易感期来了,也许还是受他的影响来的,所以才这么依赖他。
是啊,明明前一天还提出分床睡的人,第二天怎么可能又黏上来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可是江序同不想推开池祝月,他就像第一次认识自己,原来也是如此卑鄙。
池祝月感觉嘴唇里的空气变得愈发稀薄,原本就得不到满足的心里顿时变得更加烦闷,他感觉自己被罩在了一个不见天日的笼子里,只有靠近眼前这个人才能借以窥见一点天光。
眼前这个人,是谁来着?
是他的解药,他的妻子,他的猎物,他已经痊愈的病人,池祝月像是被重锤猛然打了一下头颅,全想起来了,这个人是——江序同!
池祝月的眼神拼命对焦,看到江序同被淋湿的头发,变得苍白的皮肤,迅速抽离开自己的嘴唇,他能感觉到,他尾巴正紧紧贴着江序同纤细的腰身。
“对不起…”池祝月的嗓子哑得像被刀片割过。
江序同伸出手抵住了他的嘴唇,打断了他下面的话:“不准说对不起,你现在还难受吗?”
池祝月身上的窒息感还没完全消退,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发烫发热,只是因为他离开了他的解药,才过去十秒钟,好像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难受。”池祝月不喜欢说谎,特别是对在意的人,尽管他尽力说服过自己,不要和异世界的人类交心,不然离开的时候会很难过,可是他无法欺骗自己,他很在意江序同,很在意很在意。
“那么,我想要你标记我。”江序同侧头,露出颈侧的凸起,“相信我,标记完你会好很多。”
池祝月看着浑身湿透的江序同,感觉自己看到了一尊引颈受戮的佛像,明明自己的手都在忍不住颤抖,还想伤害自己去拯救别人。
池祝月感到难过。
他深吸一口气,尝试与窒息和痛苦的感觉共存,敏锐的五感渐渐回笼,与尖锐的钝痛一起传来的,还有响彻天际的医疗救护车的鸣叫声。
池祝月看到两个大白朝两人奋力跑过来,他和江序同很快被分开了,分别被带上了不同的救护车。
最后,他看到了孟渊站在救护车外,放大版的笑得阴狠的脸。
再然后,他用尽全力在抵达医院前收回了不听话的尾巴,彻底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
“我要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