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秦知归顿时涨红了脸,忙将福安公主与周郎的事情原原本本讲给了九郎听。九郎这才了然,爽快答应陪她往南亭查探,秦知归还怕二人行事不够,又特意去客房邀了杜若,三人结伴出了府门。
刚上马车,秦知归便瞧着杜若问道:"风月场里少不得要饮酒,杜若姐姐可有让人千杯不醉的秘药?"话音未落,九郎已探手入怀,拈出三粒褐色药丸笑道:"我这药不仅能解酒,连迷香都能化去七分。"秦知归只是瞧着那熟悉的模样,渗入灵魂苦涩便在记忆中爆发了出来,慌忙摆手拒绝:"还、还是不必了吧。"
"怎的?"杜若见九郎面色如常的干嚼了一粒,接过来就往嘴里送 "别!"秦知归阻拦的话刚到嘴边,杜若已经将那药丸咬碎,一瞬间直冲天灵盖的苦味叫她扭曲了五官,屏住呼吸僵坐半晌,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秦知归的手腕,牙缝中艰难挤出几个字来:“快、给、我、水!”
"就来就来。"秦知归赶紧解下腰间水囊递过去,杜若扒着车窗上咕噜噜的漱口,直到吐完整袋水才觉得苦味淡了些,她神色恍惚的坐好,颤声问九郎:"你这药怎能苦成这样?"
"苦么?"九郎气定神闲嚼着药丸,大有一副我并不认可之势。
马车又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停在一处颇具江南风韵的院落前,三人总算看见镌着"南亭"二字的匾额。候在门前扮相精致妇人见马车停稳,快步迎上前来热情招呼着:"贵客舟车劳顿,快进屋吃盏茶歇歇。"杜若嘴里还泛着苦味,忙不迭对她道:"快,先给我上几盘甜些的糕饼来!"
妇人笑着引路,目光在九郎身上转了两转,忽然眯着眼笑道:"三位小娘子瞧着面生,可是头一遭来?"
秦知归闻言不由暗叹她眼神老辣,自己被唬了数月,她却一眼就识破了九郎的真实身份,随即也笑着应道:"正是呢,听姐妹们说得新奇,来开开眼。"
妇人领着三人穿过前院步入内堂花厅,厅堂足有三层楼高,底层筑着三尺高台。此时一名只着绸裤,上身赤果只披水蓝薄纱的男子正在台上抚琴。席位绕着高台排开,二楼三楼临台处皆设雕花槛窗,悬着彩绸帷幔。厅内香气萦绕,浓烈得让人气血翻腾。
秦知归忽觉手脚发软,攥住九郎手腕压低声音问:"这香里莫不是掺了迷药?"
"难说。"九郎从袖中摸出一粒药丸来,顺势便塞进了秦知归正在说话的嘴里。秦知归未及反应,药丸便在唾液的浸润下开始溶化,她登时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两手紧紧的捂住了嘴巴。
尚在四处张望的杜若见了,凑过来问:"你这是怎么了?
秦知归眼角滚出一滴泪来,囫囵道:"姐姐救我!"
引路的妇人端来茶点,待三人落座后便介绍道:"能登台的郎君都是一楼二楼排得上号的红人,娘子们可在此处歇息,边饮茶,边听曲。"
"就这?"九郎发出了进门以来的第一声疑问,她虽未踏足过风月场,可走南闯北多年,倒晓得没这般简单。妇人闻言忽然抿嘴一笑:"姑娘若只要听曲解闷,便就是如此了,若还想添些其他乐子..."妇人说道此处,话语戛然而止,只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九郎会意挑眉道:"来都来了,自然要开开眼界。"说着探手入怀摸出叠银票来,妇人见状笑逐颜开,忙不迭双手接过银票,欠身引手道:"娘子们随奴家移步楼上。"
妇人一面在前方引路,一面与三人说道:"这层花厅专供品茗赏曲,最是闲适自在。"说话间已踏上了二楼,只听她继续道:"若嫌喝茶听曲不够热闹,二楼雅间备着清俊郎君陪娘子们解闷。"
这一层楼放眼望去都是雅间,从走廊只能瞧见房门,待推门进去,便瞧见那开在高台之上的窗户,窗边摆着桌椅,侧首便能瞧见楼下奏乐之人,颇为巧妙。案上还搁着本花名册,上边画着这两层楼的郎君模样,包下雅间的贵客可凭喜好挑选册中郎君陪侍助兴。
秦知归拾起那花名册翻了一遍,却发现上边没有要找之人,便拧眉道:"这上边的不过中人之姿罢了。"说罢将册子往案上一撂,满脸失望的模样。
妇人闻言却是不慌不忙,只笑吟吟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三人带回了廊中,抬眼看向三楼道:"若娘子们觉得说话解闷还是不够尽兴,那...便要上三楼去了。"
秦知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通往三楼的楼梯的尽头站着两个铁塔似的龟公,刚要抬脚,却见妇人没有动身的意思,只是眯着眼笑。还是九郎先反应了过来,开口提醒秦知归道:"给她银票。"